賀崢取了車鑰匙把門關了,招招手道:「可以走了。」
人進了駕駛座,林向北追進去繫上安全帶問:「你有沒有見到我褲子裡的東西?」
「什麼東西?」
「就……」林向北見賀崢溫潤的眼神,默默把話咽回去,「沒什麼,可能是我自己弄丟了吧。」
很不容易才和好的呢,他才不想再和賀崢吵架,至於卡片,不見就不見了吧,等以後哪天回荔河再聯絡鍾澤銳就是。
他提前把夏樂留下的地址發送給賀崢,順著導航的提示七拐八歪,將近四十分鐘才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口停下。
裡頭都是改建過的自建房,車子開不進去,兩人下來步行,林向北拿著紙片一家家對比,嘴裡念念有詞,「十二街二十三號……」
他眼睛一亮,指住一間上了年紀的小平房,「是這裡!」
林向北三兩步上前,找到門鈴摁了兩下,過了一會兒,是個頭髮半白的老人出來開的門。
「你好,請問這裡是夏樂的家嗎?」
「你們是?」
林向北音色爽脆,「我是夏樂的朋友。」
老人應當是夏樂的父親,熱心腸地將他們迎進去,往裡喊了一聲,「阿樂,快出來見人,有朋友找。」
拉出兩張椅子,「別站著,坐坐坐。」
客廳很小,一道輕柔的音色從打通的小院子裡傳出來,「爸,是誰啊?」
林向北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找對地方了,笑笑地對老人家說:「我去找他吧。」
他快步從客廳的門繞進去,正見一個瘦弱的青年蹲在青石板上洗被單,長袖擼到肘彎的位置,雙手沾滿了泡沫,聽見腳步聲,抬起清秀的臉,待見到門口的身影表情驟然就變了,猛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般盯著林向北。
「夏樂——」
林向北拉長的尾音還未落下,夏樂已經沖了上來重重地伸出雙臂抱住了他。
他被撞得往後一仰,唔的一聲,哥倆好地擠了擠夏樂比他小一圈的身形,哈道:「你留給我的號碼打不通,幸好地址沒錯,不然可就見不到我了。」
賀崢晚一步跟進來一看,院子裡的兩人正在上演久別重逢的溫情戲碼,夏樂將臉埋在林向北的肩膀上,滿是泡沫的手死死揪著林向北的腰間,將那一塊的布料印出一大片深色的水漬。
他給林向北洗衣服可不是為了被這麼糟蹋的。
他沉著臉,「林向北。」
被叫了名字的人感覺背脊莫名有一點麻麻的,連忙將夏樂從懷裡扯出來,回過頭笑說:「我給你們介紹。」
「這是夏樂。」又照葫蘆畫瓢的,「這是賀崢。」
夏樂聽見賀崢這兩個字神色一頓,再抬眼看到賀崢的五官更是懵了下,似乎早就聽聞過他的名字、見過他這張臉,但最終只是靦腆一笑,又把目光放在了林向北身上。
林向北發覺夏樂的眼睛水潤潤的,笑說:「你怎麼還是那麼愛哭呀?」
見他手上還殘留著泡沫,胡亂用掌心替他抹掉眼淚,夏樂抽泣兩下,「見到你,我太高興了,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
林向北有一點愧疚,「我出去後這是第一次回來。」
夏父泡好了茶葉準備了茶點,招呼幾人到客廳聊。
在同一片煉獄待過的人,大概都會一種患難與共的隱志相及,賀崢能感覺出林向北心情很不錯,不禁瞄了一眼彎腰在水龍頭前洗手的夏樂,仔細看來,是張很秀氣甚至有點女相的面孔。
賀崢莫名產生了一點說不上來的危機感。
這種感覺在林向北和夏樂交談而他無法插話時更加強烈。
「當時多虧有你,你走了後,我記著你的話,再有人找我碴,我就跟他們搏命,最長的一次,被關了十五天禁閉。」
儘管過去那麼多年,提起禁閉,林向北仍心有餘悸,他還因此落下怕黑的毛病,前些年很艱難才克服掉的。
幾人圍著小桌,林向北坐中間,說著說著,夏樂又帶著哭腔問:「你的手還好嗎?」
林向北不太想提及這事,打哈哈道:「能提能扛,早就沒事了!」
夏樂不放心,抓起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
賀崢發現林向北對夏樂的身體接觸沒有太過於排斥的反應,大概是習慣了的,突然問:「你們是一個監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