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告訴自己,憑什麼你乾脆利落地走了,只有我一個人過不去。是你先不要我的,那我也不會再找你、不會再想你,不會想知道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我要徹徹底底地把你忘了。」
林向北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
他帶著一種報復的賭氣的性質,「我不要再被你的陰霾籠罩,不想再可笑到找你的影子,答應姜尋,正因為他跟你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以為這樣總該可以忘記你,可以嘗試著進入一段新的感情。不就是戀愛嘛,分分合合很正常,想開一點,認真一點,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過不下去。可是不一樣,怎麼可能一樣?」
賀崢一把抓住了逃避的林向北的雙肩,無可奈何一般,「你那樣對我,我那麼努力地想跟你翻篇,你卻依舊陰魂不散地住在我的腦子裡。林向北,你能不能告訴我答案,如果你不能保證永遠跟我在一起,為什麼要在我的世界裡出現?」
林向北四肢僵直,大腦像是壞掉的機器,發出一陣陣嗶嗶嗶的長鳴。
「那天在金沙見到你,你躲我,我警告自己,不要再跟你有聯繫,但是我沒想到人能賤成這樣。」賀崢說著說著,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居然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見你,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留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瘋了還是病了。」
林向北感覺到眼眶湧上溫熱的液體,什麼都看不清。
賀崢的表情變得有一點猙獰,話音卻很輕,像是認命,「雖然還是很恨你,但是想到如果再一次抓不住你,你就會離我而去,以前的是非對錯突然就都不要緊了。」
林向北聽見自己急促倒吸氣的聲音,控制不住地肩膀一聳一聳地往上頂。
「你會介意姜尋,你敢說你心裡一點都沒有我?」賀崢詰問他,「因為你覺得他比你更合適,你就要大方到把我讓出去?我究竟算什麼呢?林向北,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賀崢陷入了痛不可忍的狀態,不滿林向北的沉默,逼問道:「你說話!」
林向北周身一震,表情呆呆的,「沒有姜尋,也會有別人……」
會有比他更合適的、更能助力賀崢的,不讓賀崢陷入流言蜚語的,以及……
「沒有別人!」賀崢多年磨練出來的涵養功夫全拋棄了,「我他媽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你滿意了吧,你很得意吧?」
這是這麼多年來林向北第一次聽見賀崢飆髒話,震驚得無以復加,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對方。
賀崢雙目猩紅,哪裡還有平日沉穩的模樣?
林向北像是真的把他逼瘋了,要他搜腸刮肚地講出所有心裡話,「你以為只有你會說謊嗎?你騙我有男朋友,我騙你有炮友,大家扯平了。我思考過的,再遇到你的時候,如果我和其他人還在交往,我會怎麼做,你想聽聽我的答案嗎?」
林向北屏住了呼吸,兩隻冰冷的手攥緊。
「以為你有男朋友時我尚且可以假裝不在意,那麼同樣的情況調轉過來,我也一定會是一個辜負別人感情搞外遇的敗類。」
賀崢又一次受到良心譴責,感到自我厭惡,但他堅決地往下說,「你已經把我變成心理不正常的惡人,現在倒自己要充起好來了,哪有這樣的美事?」
賀崢曾在這個道德問題上經歷了一次激烈的思想鬥爭,結果是後天對林向北的愛戰勝了他天生的謙恭,他已經毫無底線可言了。
林向北的表情已然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兩隻眼睛最大限度地瞪大,像看誕妄不經的主角一樣看著賀崢。
「你怎麼會不知道如何幫我的忙呢?」賀崢靠近他,把人重新摁回椅子坐下,神色陰沉,「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對你發脾氣,但是不是真的要把你關起來你才不會跑?」
一連迭的話像夏季綿延不絕落在屋頂的大雨,林向北聽了這麼多,已經忘記自己最初走進書房的目的。
賀崢用一種無法理解的口吻,「我不明白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
悚然一驚,「林向北,你真的有愛過我嗎?」
感情得不到美滿的結果,無非是愛得不足夠。
假如林向北真的深愛他,怎麼會一而再地不要他?
林向北大口大口呼吸都無法緩解胸腔里的痛,「我……」
「算了,你不要回答。」賀崢似乎怕聽到不滿意的答案,俯身親吻一下他的額頭。
聲音像是來自一口長滿了潮濕碧綠苔蘚的深井,往上撲的時候,有一種冷冷的執迷不悟的氣息,「你幫幫我,留下來吧。」
他光明正大地從林向北的褲袋裡順走手機,「在事情解決之前,我暫時替你保管,這段時間你也別出門了。」
林向北好半天沒說話,學習成果卻不合時宜地顯效了,「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