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這一切吧,做一個普通人,享受平穩的幸福,也沒什麼不好。」
憑什麼呢,老師?憑什麼要我甘於平庸,為你所說的天才讓路?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的眼中,只是一場不幸的笑話嗎?
但那位溫柔又嚴厲的老師,終究不會再回應他了。
所有的希望之門都已關閉,任憑他繼續在泥沼血池中掙扎,汲取著失敗者的血肉與力量,一步步向岸邊游去。
當他終於抵達岸邊,親手吞噬主人,奪得領主之位,自以為獲得自由之時。
他才明白:一切不過只是開始,他不過換了一批新主子。
從未有過的疲倦和乏味,如無盡的夜色,侵蝕著在他的心。
在日復一日的倦怠中,他逐漸誕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他想要獲得真正的自由,他將摧毀世界,重建屬於他的樂土。
而他謀劃的第一步,就是一枚能誕生深淵之巢的風暴之卵。
看完那悲哀而可笑的人生,埃曼接過西莉亞遞來的手帕,擦拭去眼淚,「真佩服諾亞叔叔,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閱覽別人的人生,還不留一絲感情。」
「這傢伙,自作聰明,又蠢又毒。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西莉亞讀取完傳遞的信息,點評道:「以他的這點能力,想毀滅世界,還是有點異想天開了。」蓋亞背後那群活了幾萬年的意識體,都沒能做到呢。
「以他的膽識,大概也只敢在洛根山脈,自立為王吧。」
眾所周知,默爾林將永恆山脈以北劃分給山民,因而洛根山的部分區域,名義上在默爾林的管轄之下,實際根本無人駐守。而山民出於尊重,也不會在此紮根。
因此,洛根山毗鄰永恆山脈的北部區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無主之地。
而這段旅途,正是通往永恆山脈的必經之路。
西莉亞將傷員都聚集在一起,大多人在她和*阿爾洛特的治療下,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有血族因為其特殊性,治療魔法沒用,基本只能放在那等死。
「還是先聯繫默爾林吧。」西莉亞看了眼地圖,距離這裡最近的是夢魘鎮,有法師協會管理,大概兩百多公里的路程。
納希看著原地一動不動的粘稠血肉,「這玩意,還活著嗎?」
「別小看血獸的生命力。」埃曼的指尖凝結出一滴血,那團本無意識的血肉,忽然躁動不安起來,蛄蛹著爬向他。
金髮騎士的劍已拔出,埃曼卻越過他,上前一步,「沒事。」
淺金色的血液滴在那團血肉上,只見它扭曲攢動一陣,竟逐漸構建出一具接近人類的身體。
「啊!」初次見到這場面的人發出驚呼,尚有意識的血族們都尷尬地瞥開眼,被外人看到本體蛻化的過程,對一位血族來說,是最大的羞辱。
片刻後,一位面貌俊美、雙目迷人深邃的男人,伏跪在埃曼面前。
「感謝您賜予我新生。」
「別急著謝。」埃曼蹲下身,笑著看向他,「精神恢復得怎麼樣了?」
諾埃爾只覺一陣寒意,「大人!我會告訴您我所知的一切!請您別……」
「不,你不知道。他們不會讓你知道的。」埃曼將手輕放在他的頭頂,轉瞬間,他就雙目無神,再度躺倒在地。
眾人眼看著那頭血獸又恢復原形,然後再被喚醒,如此反覆數次後,埃曼終於收回手。
西莉亞見他唇角帶笑,似乎是已得到想要的答案,「你現在看起來真像個反派。」
埃曼眉目含笑,「那麼反派的好友,想不想知道這個秘密呢?」
「說說看?」
他卻賣起了關子,「到了那再告訴你。」
埃曼微勾手指,一團金色血液落回他的掌心,「髒了。」
他對西莉亞伸出手,「幫忙清理一下?」
「用清潔術?」
「用葬禮。」
「是是,謹遵您的吩咐,埃曼少爺。」銀白光芒閃過,他的手心只餘一顆鑽石般的璀璨結晶。
忽略她的挖苦,埃曼稱讚道:「精妙絕倫的魔力操控,你有打算去晉升高階法師嗎?」
「高階法師的晉升可沒那麼簡單,就算沒有論文,也要有參與的項目。」據說當年的大法師安娜,因為有文字閱讀障礙,無法獨立撰寫論文,一直沒能晉升高階法師,乾脆直接從中階法師,躍升為大法師。
自她之後,高階法師的理論知識領域就被一再放寬,但仍有一定門檻,不是現在的西莉亞,能達到的。
埃曼卻笑道:「不,薩拉,對一位法師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天賦。而你,生來就不缺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