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亞後退兩步,「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興致了。」
魔族和瑞亞獸人定義的玩法,大概也只有阿爾洛特那種頂級聖騎士能參與吧?
她繼續沿著湖岸緩步而行,享受起這難得的平靜時光。
湖邊有人在垂釣,湖中有人在打撈,也有人跟她一樣,漫無目的地閒逛,不時蹲下身撿起幾顆漂亮的石子。
西莉亞也隨大流撿了幾顆,都是一些沒什麼魔力或特殊元素的普通石子。要說優點,大概也只是外表艷麗,顏色鮮紅透亮:有些好似寶石閃亮,有些似水晶通透,有些散發著金屬的光澤。
她好奇的是,瑞亞獸人稱他們守衛在此,那他們守衛的會是什麼呢?
難道是這片湖本身嗎?
在遠離湖岸的僻靜樹林裡,她遇見一位金髮騎士,他靠在樹幹上,閉著雙眸,像是已沉沉睡去。
但當她接近時,騎士便立刻警惕地睜開了雙眼,見到是她,凌厲的目光頓時柔和下來,「薩拉。」
西莉亞玩笑道,「旅店的床不太舒服嗎?」
阿爾洛特笑著搖頭,「只是想出來轉轉。這樣美好的景色,困於室內可是看不到的。」
西莉亞順勢坐在他身旁,「可我怎麼感覺,你一直將自己困在室內呢,艾爾?」
阿爾洛特望著平靜的湖泊,內心的情緒一陣涌動,壓抑在心中許久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而是化作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薩拉,我很幸運能與你再見。只是,如今的我,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又能做到什麼?」
西莉亞察覺出他低落的情緒,自再見以來,他總會不時陷入這種情緒中,「王子殿下,對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一點?」
他笑著搖頭,「少取笑我了,我可不是什麼王子殿下,而是被追查的通緝犯。」
「好吧,好吧,那我換個說法,白鴛尾的副會長是在為什麼而發愁呢?他不知名的朋友,能否幫上什麼忙?」
笑意從他的眉眼間淡去,他清楚誰也救不了他,那是源於血緣,他出生就帶來的罪孽。
少女的聲音,隨著清晨的薄霧,飄散在林間,輕得像一陣風。
「艾爾,你見過我人生最狼狽的階段,同樣的,我也見過你的了。現在,我們扯平了。
你不是帝國繼承人,而我也不是弗林特小姐。」
那道風吹拂過他的胸腔,滿溢的情緒,如決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莉亞。」他發出一聲嘆息,「你見過那些血族了吧?被人為製造出來的怪物。」
少女看向他的眼睛裡,依舊是一片平靜。
阿爾洛特繼續道:「我與他們一樣,都是人造的產物,作為獻給生命之流的祭品而誕生。」
卻在陰差陽錯之下,成為生命之流的恩賜者。
西莉亞猜出來了,「那個人渣皇帝告訴你的?為了動搖你的求生意志?」
金髮青年微微點頭,還有更骯髒污穢的現實,他沒能說出口。
「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生,這並不是你的錯。」
聽到這話,他卻露出自嘲的笑容,仿佛自暴自棄般說道,「你知道嗎,莉亞?我的天賦,我的力量,我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是偷來的。從某位或者多位偉大的騎士,日之神的鐘愛者身上偷來的。」
少女卻猛地站起身,摁住他的肩膀,「喂!給我停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你為什麼要為了別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自我貶低?」
「什麼叫偷來的?就算你是從鍊金實驗室里誕生出來的又怎麼樣?生命的形式從來沒有高下之分!那些血族是沒有靈魂和思想的傀儡,但你不是,阿爾洛特!」
她直視著他金色的雙瞳,「毫無疑問,你擁有著璀璨奪目,猶如烈日的靈魂,我已經看到他了!」
他抬著頭,注視著她的臉龐,久久無聲。淺金色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流入包容的大地。
片刻後,他閉上眼,靠在她的肩頭,「抱歉,我好像有些累了。」
西莉亞拍拍他的背,「那就休息一會吧。」
我的朋友,願你有一場好夢,醒後忘卻所有憂愁,重新踏上旅途。
…………
埃曼一覺醒來時,已經是艷陽高照,他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是正午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也沾上了睡懶覺的習慣,或許是受某位同伴影響吧。
他推開窗,感受著拂面的風,在外等候多時的魔法信鳥,忽地穿入房中,停在他的指尖。
輸入一點魔力,就聽到少女歡快的聲音,「埃曼,我買了些特產,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