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車庫到離開闕氏總部,都沒滿半小時。
看樣子,闕東朝獨家投資的事情,要黃。
宋榮傑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按照達莉婭的要求,開著車跟在黑色賓利後,準備出庫。
車庫出口恰好有台白色轎車逆行而來,出庫的車輛在坡道稍滯。
談判不順,車庫空氣也差,宋榮傑降下車窗,探頭出車窗。
室外冬日冰涼的空氣順坡道湧入,瞬間衝散宋榮傑的胸口的憋悶。
傍晚橘色的天光在逆行的白色賓利上一閃而過,晃得刺眼。
「哐——」
待到宋榮傑回過神,黑色賓利已經衝出車庫,直撞在逆行白賓利上。
白車尾燈瞬間閃起,亮過日落天光。
倒溜,回正,再加速。
「吱——砰——」
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刺耳,兩輛車的氣囊瞬間全開,白車後門脫落半懸。
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正趴在氣囊上,掙扎著下車,金絲框眼鏡落在腳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形變。
宋榮傑認得這名男子,闕嘉航,闕林炎長子,闕東朝同父異母的大哥,傳說中闕氏集團的繼承人首選。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台撞一起的賓利,自覺額頭汗淋淋,抬手一抹,掌心瞬間濕透。
宋榮傑慌忙下車,直覺告訴他,這不是意外。
比他更早下車的,是黑賓利的司機,宋榮傑再熟悉不過的身形——闕東朝。
闕東朝沒有走向白車,反而轉身朝後走來。
灰藍船長制服上,四槓肩章在日落的霞輝中火般燃燒。
宋榮傑在錯愕中,聽見闕東朝冰冷的男低音。
「那是我大哥,晚上他要去搶我的東西。宋董,看見了嗎?」
闕東朝狼子之心毫不掩飾。
宋榮傑完全不知怎麼回答。
回答看見,說明自己是闕東朝蓄意製造車禍撞親哥哥的目擊者;回答沒看見,又對闕東朝的警告置若罔聞。
他只得又抬手要抹汗,可手心早就嚇得一片潮濕,抹不抹都沒差,他看向闕東朝,黑眸狹長,面色陰翳的嚇人。
闕東朝低沉的男聲接著響起.
「我們的合作,宋董,你不需要操心,該是你的不會少,不是該是你的,宋總,也別再提。」
宋榮傑不由自主地瘋狂點頭。
他剛過完五十歲生日,本是知天命的年紀,現在,宋榮傑卻覺得知天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闕東朝,自己的命就捏在這名野狼般的後生手中。
「宋總,合作愉快。」
闕東朝拍了拍宋榮傑發抖的肩,轉身往車庫內走去。
車庫外,救護車的嘯叫聲越來越近,闕東朝步伐愈發輕鬆。
闕嘉航與顧展的臨時約見信息,很快便送到闕東朝手裡。
時間,地點,菜品安排,逐一列出。
闕東朝把菜單從頭到尾細細看了遍,沒一道菜是顧展愛吃的,闕嘉航確實是完全不認識顧展。
兩人見面後,會有怎麼樣的開始?
前世,不知闕嘉航用的是什麼手段,讓顧展在與自己纏綿一年多後,還能死心塌地地站回闕嘉航身邊。
闕東朝認為自己當時已經做得夠好,顧展沒有任何叛變的理由,但偏偏事情卻是確確實實地發生。
當時,顧展不僅回到闕嘉航身邊,還從闕東朝的保險柜里翻出航運板塊漏稅騙稅的證據,在交給闕嘉航的同時,也交予警方。
約會來得突然,但闕東朝認定,只要人活著就總會有辦法。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他向來有手段讓事情變得有把握。
所有不確定因素,都要消除,不論是人或者事。
一腳油門,可以讓闕嘉航好好在家休養幾天,吃飯的事,自然也不用再談。
闕東朝按掉手機里闕嘉航的來電,晃晃悠悠地回到王胖子酒吧。
他的老闆顧展,會在吧檯等他。
與闕東朝輕鬆心情相反,顧展聽到闕嘉航被車撞的事,心情很差。
他盯著幻影的星空頂,惱火。
本以為可以吃藍龍蝦,沒想到才上車沒多久,就傳來闕嘉航車禍的消息。
藍龍蝦飛了。
「為什麼闕嘉航沒辦法來,我們就不吃晚飯?」顧展問,眼下他只關心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
「既然他不在,你回酒吧吃也一樣。顧影剛好都不用接,繼續在學校自習。」顧蔓瑾板著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