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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東朝被攔住VIP病房外,等待警察問話結束。
當胖子送警察走出病房時,他從門縫裡看到顧展慘白的臉,與盯著天花木然的眼。
他想起在顧影琴聲中,與顧展蜻蜓點水般的吻,那塵埃落定的味道,暗示的是現在,而不是當時。
「我可以進去嗎?」闕東朝問王胖子。
「等我問問。」王胖子也說不準。
十幾分鐘後,王胖子從病房走出來。
「他說要吃蘋果,要你親自削的。」
顧展的要求獨特又尋常,他沉默地享受著闕東朝的悉心照顧;闕東朝坐在病房裡,為顧展削了三天水果,蘋果,橙子,梨。
病房白天人來人往,警局領導慰問,顧影一日三餐按時到場,老林送湯,宋榮傑竟也提著家裡做的補湯來了幾趟,還有趙工頭的雞,他說房東的雞快要被他殺光了,得等新一批長大的。
顧蔓瑾沒出現,她與闕林炎的婚禮肯定是要泡湯,萬幸的是,結婚證已經領過,她怕闕林炎生出什麼么蛾子,比如反悔要離婚一類的,便直接飛國外躲起來。
沒人的時候,顧展話不多,除了讓闕東朝削水果,也不說別的。闕東朝沒想通顧展的意思,他問過原因,顧展說就是想吃,但是水果皮硌牙。
吃到第四天,顧展盯著闕東朝,冒了句話:「船長,你一開始就知道真相,所以才騙我,是嗎?」
闕東朝拿起放床頭的蘋果,開始削皮,迴避著顧展的問詢的眼神。
「警察說的舉報人,是你,對嗎?」
手中的蘋果皮突然斷開,落在地上。
「對吧,我為什麼要你給水果削皮,就是找點事做,才不會隔著空氣我倆尷尬。」顧展笑起來,漂亮的杏眼新月般彎起。
正是白天,春日晃眼,闕東朝卻看到自己兩輩子人生最美的月。
他靠近他的月亮,俯身吻了下去。
……
月亮咬著蘋果,說:quot我有點想霸王,船長想想辦法。quot
「小狗不能進醫院,我把霸王帶來醫院大門口,輪椅推你下去?」
顧展試著動了動:「痛,過幾天吧。」
「我還想見闕嘉航。」顧展說。
闕東朝遲疑著沒回答,顧展又說:「你在病房陪我一起,我不單獨見。」
闕嘉航已經在拘留所過了好幾日,闕林炎正忙著疏通保外就醫,不是想見就見的。
最終,闕嘉航還是在兩名警察的監督下,由闕東朝帶進病房。
見到警察時,顧展有點懵,但想想闕嘉航肯定是難辭其咎,警察怕他跑沒影,盯得緊。
「警官,坐,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顧展平躺在床上,側著頭招呼警察。
顧展最近老立功,豐功偉績已經傳遍整個系統,陪同的警察客氣地與顧展寒暄後,便坐角落沙發,留給顧展與闕氏兄弟空間。
闕嘉航就站床尾,金絲框眼鏡,面容依舊帶著往日的儒雅,但襯衫上凌亂的壓痕隱隱透著狼狽。
「船長。」顧展笑笑,他指指蘋果,示意想吃。
闕東朝拖過椅子坐在床頭,麻利地削了起來,病房裡的另外三個人仿佛就是空氣。
「闕總。」顧展喊闕嘉航:「我們顧家的地,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你們這樣不擇手段?」
闕嘉航推推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微微張口。
「顧展。」闕嘉航喊他。
顧展躺床上,微微抬起脖子,又放回枕頭。
他轉過眼珠子,看著窗外,春日潮濕,雨總是淅淅瀝瀝。
顧展想起海邊樂園潮濕的空氣,想起通往地藏王廟山路的泥濘,想起霸王用舌頭舔得自己一臉水。
還有巴赫十二平律中,船長落在自己唇瓣上,微濕的吻。
顧展一躍而起。
起手奪過闕東朝手中的水果刀,直撲闕嘉航。
「你們闕家欠我的,幾個億都還不清——」
「都給我去死吧——」
顧展喊得破了嗓子,鋒利的刀尖直接對著闕嘉航的胸口捅去。
「顧展!」
闕東朝丟下手中蘋果,緊跟著伸抓住顧展將人往後拉扯;
顧展反手一刀,往闕東朝掌心狠狠划去,頓時血流如注。
「啊啊啊——放開我——」
顧展紅著眼,繼續沖向後退的闕嘉航,帶血的刀尖往他的頸部落下。
「顧——」闕東朝衝到兩人之間,將顧展隔開。
漂亮刀起,然後落下。
顧展看著殷紅的血,一點點地透出船長的背,血紅的瞳孔隔著船長的肩,盯著一臉恐慌的闕嘉航。
「為什麼——」顧展拔起刀,推開闕東朝,滿手是血,繼續往前撲。
砰——顧展被壓倒在地上,警察用膝蓋緊緊地壓住他的後背,俯身打飛顧展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