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一半,沒來由地想起了前天晚上的某些畫面,跌跌撞撞糾纏進臥室的身影、散落一地的凌亂衣物,以及女孩的指尖輕掠過她皮膚表面的體溫……她卡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客房。」
「誒——」遲雨就好像第一次來她家一樣,好奇地四處張望,然後壓低了聲音,「姐姐,家裡東西這麼全,是準備好帶我回來了嗎?」
這話里有股陰陽怪氣的酸味,好像在內涵她經常帶人回來——孟雲舒自動屏蔽話里茶里茶氣的撩撥,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我有必要給你解釋這個嗎?」
「好傷心哦。」遲雨裝模作樣地搖搖頭,一點「傷心」的意思都看不出來,她看了看沙發前光禿禿的茶几,問,「這裡的花瓶,是不是昨晚被我們碰碎了?」
剛才那一瞬間的回憶,又被這句話給挑了起來,孟雲舒差點把喝到嘴裡的咖啡噴出去。
「是啊,」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紅,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你要是不想賠償,現在可以去客房休息了嗎?」
「賠償?」遲雨微微一歪頭,意味不明地笑了,「可以呀。」
孟雲舒直覺她不懷好意,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等到再回過神來已經退無可退,她抵著玄關的衣架,遲雨卻只是伸過手,拿過了她手中的咖啡杯。
「這個點喝咖啡,晚上不想睡了呀?」
孟雲舒下意識鬆了口氣,皺著眉頭:「餵……」
「但是,我一個窮學生,身上沒什麼錢。」遲雨眨了眨眼,「要賠償的話,就……」
她話說到一半被打斷了——孟雲舒一個沒站穩,搖搖欲墜的衣架左右掙扎片刻,終於不負眾望地倒了。
孟雲舒想起來就覺得額頭那塊被砸出來的淤青隱隱作痛,回想起昨晚遲雨憋著笑幫忙收拾的那張臉更是怒意滔天,恨不得把人揪過來直接來招呼一套拳。
但這之後只要不聯繫,就沒什麼交集了——孟雲舒心平氣和地想,什麼遲雨,再您的見。
coco見她表情一言難盡,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雲舒姐?你說啥?」
「哦……沒事,」孟雲舒回過神來,狠狠咬牙,「我說,昨天被狗撲了一下,不小心摔了。」
「你家還養狗?」
「不是,野狗,非常兇殘,沒被咬到是我幸運。」孟雲舒擺擺手,「謝謝幫我拿快遞,中午請你喝奶茶。」
「對了對了,等一下!」提到「吃飯」,coco忽然想起來,轉回去拎了個手提袋,手提袋上印著某家餐廳的logo,是孟雲舒平常來不及做早飯會去的店,「剛才呂par讓我把這個給你。」
孟雲舒看了一眼手提袋,覺得有些頭疼。
「呂par」其人,是她上司的上司,不到四十,以他的年齡和位置,在所里稱得上青年才俊,人品大概也很不錯,同事間風評很好。平時工作中抬頭不見低頭見,孟雲舒對這種看上去無關緊要的照顧想躲也躲不了,有幾次想要明確拒絕,對方都會若無其事地退回「同事」的界線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