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係……
這都不重要。
葉淅抱著那套嶄新的睡衣,靠在了洗手池上。
他還是忍不住雀躍了起來,起碼從柏樾的話里,他能感覺到,柏樾真的不討厭他,甚至還對他有點好感。
哪怕只是對弟弟的那種。
這已經足夠讓他喜出望外了。
就像他那天在菩薩面前許的願一樣。
葉淅快速洗了個澡,穿上睡衣躺進了被子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客房的被子上,也染上了一點跟柏樾身上一樣的香氣,讓他忍不住把臉埋進被子裡,輕輕地呼吸著。
不過他太累了,現在已經很晚了,所以他很快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徹底陷入昏迷之前,他腦子裡輕飄飄地想到——李睿推薦的寺廟好像真的挺靈的,桃花符也是真的有用,有空他得過去還個願。
而在葉淅睡著後,客房外,吱呀一聲,柏樾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出來。
他也剛剛洗漱過,穿著灰色的長睡袍,敞開的領口露出雪白結實的胸口,頭髮上還沾著潮濕的水汽,有幾滴從發尾上掉下來,在地板上暈出濡濕的圓。
他的臥室離葉淅的這間客房很近,幾乎就在對面。
柏樾並沒有去打擾葉淅,只是這樣注視著葉淅的房間。
他像一隻獅子在凝視踏入他領地的獵物。
而這隻獵物還渾然不知,抱著他給準備的柔軟被子,睡在他築建的溫暖巢穴里。
柏樾端起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漂亮的江戶切子裡裝著冰冷的威士忌,在幽暗的燈光下折射出閃爍的光芒。
他的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一下,冰冷的酒液也無法緩解他喉嚨的乾澀。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遠離葉淅。
葉淅是鄭陽的弟弟,他家跟鄭家也有些交情,葉淅這樣乖巧,安靜,按部就班地長大,也許活了十八年都沒有想過原來男人與男人也可以戀愛。
他冒冒然地進攻,只會把葉淅嚇到手足無措,從心底里畏懼他,甚至一看見他就會慌不擇路地逃跑。
他沒有道理,要去強迫一個無辜的男孩去承受自己隱秘的欲望。
所以他也想過當個君子,在高中畢業後,他也試圖遠離過葉淅,減少與這個年輕男孩的見面,不讓葉淅來影響自己。
他安慰自己,這也許只是他年少荒唐的一段心動,未必有這麼深入骨髓,只要時間夠長,總有一天他會淡忘。
可是沒用,完全沒用。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非但沒有淡忘,反而還像戒斷反應一樣,對葉淅的渴望不斷增長。
當他在籃球場邊緣看見葉淅的那一刻,他的籃球差點就要脫手了。
他跟別人聊著天,視線卻一直不易察覺地停留在葉淅身上。
到底誰會沒事一個人跑到高中母校去打球呢,他只不過是找個理由,正大光明地去看葉淅一眼。
柏樾喝完了杯子裡最後一口酒,他看著葉淅的房間,在心裡輕聲說了一句,晚安。
他對葉淅有一點抱歉。
但又非常淺,轉瞬即逝。
他已經嘗試過要放走葉淅了,可這實在太難了。
所以不管要如何不擇手段,他都希望有一天,他一睜眼就能看見葉淅在他身邊。
葉淅這一晚睡得十分好,一夜好眠,連夢也沒有做。
所以第二天柏樾來敲響他的房門的時候,他還迷迷瞪瞪,完全無法清醒。
但是敲門的聲音實在太執著了,叩叩叩,叩,敲得不輕不重,卻十分連續。
葉淅不得不從被窩裡鑽了出來,他有點起床氣,剛起來的時候簡直怨氣衝天,蒼白的臉冷淡異常,黑髮凌亂,看上去比平時還要不好惹幾分。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哪裡,殺氣騰騰地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走到那還在製造噪音的門前,唰一下一把拉開——
然後他就對上了柏樾溫柔的臉。
柏樾穿著寬鬆的淡藍色落肩襯衣,站在晨光里,臉龐勻淨白皙,眉眼溫和,像是自帶一層朦朧的濾鏡。
葉淅立刻給嚇清醒了,本來兇巴巴的臉也不板著了,就差原地站直立正,給柏樾喊一聲報告。
「柏樾哥,哥,早。」
他結結巴巴說。
柏樾嘴唇彎了彎,他知道葉淅是被嚇結巴了,但是連起來像是在叫他「柏樾哥哥」,這不由讓他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