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枌笑了笑,「第二聲,不過一般人都不認識,隨便叫時分也沒關係。」
「時枌?」葉枝蔚按照正常讀音拼讀一下,「挺拗口的啊,我還是叫時分吧。」
「可以的。」時枌對此並不在意。
起初農場裡有一棵年紀很大的白榆樹,時枌出生的時候正好是春分,趕上白榆樹的花期。高大的白榆樹展出鮮嫩的新葉,枝條上掛滿了白綠的花兒,堆堆擠擠成一簇簇小花團。
爺爺翻遍了字典,終於找到一個比「榆」好聽又不常見的「枌」,並喜滋滋地覺得這個字足夠獨特,又有詩經的典故,跟他的寶貝孫女一樣,正好配上小孫女「星星」的小名。
直到喪屍病毒爆發後,一場乾旱,農場裡那棵二十多米高不知年歲的白榆樹枯死,奶奶深覺晦氣,從那以後乾脆直接去掉偏旁只念「分」了。
今天太晚了,沒辦法再燒土窯烘小魚乾,時枌把小白條都挑出來放到水桶里,這個點她已經開始瘋狂打哈欠,把魚蝦分乾淨才上樓睡覺去。
還好她的幾個新租客都挺安靜,這幾晚時枌除了第一天的不自在後來都挺正常,尤其是今天秦豐跟葉枝蔚回來了,她倍覺安心。
一覺睡到自然醒,第二天天光大亮,時枌收拾完下樓,秦大廚從廚房探出腦袋問她吃不吃麵包,——昨晚實在沒吃完剩下的。
時枌說吃。
「那正好我煎一下,煎雞蛋麼?」
「來一個。」
「好嘞。」
秦大廚又去忙活了。
時枌去燒土窯,然後回廚房殺魚去魚鱗。
虎子跟大熊平時喜歡吃肉啃骨頭,但對魚肉並不感冒,帶魚鱗的尤其不喜歡,時枌每次殺魚都得把魚尾巴上的魚鱗都清理乾淨,之前曬小魚乾它們也不咋愛吃,反而都便宜了聞風而來的野貓,後來經過時枌的多次實驗才發現這倆能吃炸的小魚,而且賊喜歡那種咬在嘴裡脆脆的感覺,大熊平時狼吞虎咽,但是碰到那種炸小魚能放在嘴裡嚼巴半天。
再後來時枌閒著沒事用土窯烤小魚乾,發現它們也能接受。
家裡余油不多,以往還富餘的時候時枌倒是不介意奢侈一把給它們炸小魚乾吃,但現在陽縣沒了,意味著她的「菜籽油供應商」也沒了,以後只能靠豬油。
陽縣有一戶人家專門榨菜籽油,時枌每年都種油菜花,收了菜籽就去榨油,今年自然也種了。
魚殺著殺著,時枌就開始嘆氣。
秦豐給她做完早餐就來幫忙,看她一個小姑娘喪喪的直嘆氣,忍不住問了句為啥。
時枌就說了下自己那好幾畝地的油菜花。
秦豐這兩天可沒少用她的菜籽油,聽她這麼一說才知道家裡存油不多,瞬間拉響警報。
「你說這個榨油的機器,喪屍應該不會吃吧?」時枌憂愁地問。
秦豐心想:喪屍肯定是不會吃的,就怕因為屍潮……
「那啥,時枌啊,我是說如果,如果這個榨油的機器吃了喪屍……」
時枌一聽就皺起眉頭眯起眼睛,像只嫌棄主人蠢笨的貓咪。
「算了,咱們就不能自己榨嗎?」
「……你知道菜籽油首先要收割,拿到菜籽之後還要炒,磨成粉,再蒸,包成餅,最後才是榨。」
秦豐舉起手裡的小白條惡狠狠地罵:「天殺的喪屍還我菜籽油。」
時枌舉起手裡的菜刀面無表情跟著罵:「還我菜籽油!」
然後兩人喪喪地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放下手,繼續殺魚。
沒多久西芹也加入時枌的殺魚隊伍。
再然後葉枝蔚看外邊太陽發現都快到正午,忍不住來催他們。
「不是說今天上山采菌子的嗎?」葉枝蔚一進廚房就看見一地血腥。
中間一個大鐵盆裝滿了不咋撲騰的小白條,周圍圍著時枌秦豐西芹三人,人手一把菜刀,面前一個搪瓷盆滿滿的都是魚腸魚鱗,砧板都被淹沒在其中,而他們個個戴著手套滿手血腥,聽見聲音抬頭看向她。
葉枝蔚:「……還有多少?」
時枌一指中間大盆。
葉枝蔚鬆了口氣,「就這些了?那我幫你們……」
「不是,還有兩鐵盆。」
「…………」
昨天到底起了多少小白條!
到底是誰啊要吃這麼多小魚乾!
葉枝蔚憤憤找了個小板凳坐下,然後掏出一把自己不常用的刀開始幫忙殺魚。
每次攢夠了一板魚,時枌就去清洗乾淨,擺放在托盤上,再拿去土窯烘烤。挖出來的魚鱗還有內臟也要留著埋到地里當肥。
一群人忙得腳不沾地。
終於,半天沒見著人影的西池也加入了殺魚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