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宿醉剛醒的秦豐跟西池得知昨晚發生的事。
秦豐人還是懵的。
西池已經去找妹妹了。
「啊不是,昨晚明明還好好的……孫金那人也就噁心了點,幹活還是挺認真的……」
至少在出任務的時候該他做的都做的很好,沒出過差錯。
秦豐手抹了把臉,深深嘆了口氣,「行吧,他也是活該,回保護區再說。」
軍隊有鐵律,軍人欺辱婦女兒童嚴重者會被逐出軍隊積分清零,但那是保護區內的規則。
脫離了保護區的範圍,保護區之外的事,找誰主持公道呢?
趙弋昨晚那麼說也是為了穩住孫金,避免他真的當場鬧翻,到時候傷了人就不好了。
所以才跟他說會評一個「正常」,先讓人回到保護區,趙弋回去再上報處理。——當然,能不能回到保護區還要看他的運氣。
他手上有孫金手錶的定位,顯示孫金已經離開農場。
秦豐還在念叨,趙弋卻在低頭沉思。
說實話,出任務就會有傷亡的可能,任何人都有可能出事,孫金這樣單獨行動……
「算了,他自己一個人回保護區也不一定能走得到,看他運氣吧。」秦豐說。
趙弋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從保護區到陽縣,這一路地形複雜情況多變,一群人組成的小隊還能互相照應,如果單獨行動,還真不一定能回得去。
對於孫金的處理,秦豐知道他趙隊話不多,肯定沒跟西芹解釋,所以洗完臉就去跟西芹西池兄妹解釋去了。
西池冷著臉,一副恨不得現在開車出去撞死孫金的表情。
昨晚一個桌上喝酒的隊友,趁他醉酒對自己妹妹下手,西池都覺得自己蠢得離譜,竟然會認為孫金真的改了。
西芹就冷靜很多,她說她覺得這樣的處理很好。
「我更希望他能死在半路上。」西芹說。
秦豐心想這還是很有可能的。
人都走了,多說無益。
「那啥,我做個麵條?咱們吃個中飯唄。」
昨天吃得太油膩,今天得吃清淡點。
今天午飯大家情緒都不高。
外邊在下雨,淅淅瀝瀝的小雨,春天就是這樣,潮濕,悶得很,但這樣的天氣對植物來說卻很好,對時枌來說也很好,因為下雨就不需要澆水了。
那群嘰嘰喳喳的雞也會乖乖縮在草棚下躲雨,不會撲騰。
下雨又不方便幹活,時枌吃完麵條穿上雨衣去餵雞鴨鵝,看見大花懶洋洋的靠在牛棚里,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似乎是感知到了她沉悶的情緒。
時枌餵完雞鴨鵝,走到牛棚邊,摸摸大花的腦袋。
大花抬起頭,閉上眼睛頂著她的手。
時枌淺淺嘆了口氣。
屋檐嘀嗒往下滴著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水花,濺在時枌的雨靴上。
她的心情就跟今天的天氣一樣,悶。
爺爺奶奶去世後,時枌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就連陽縣的人也只是一年接觸幾次,她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太了解,時枌的任務一直都是生存,至於尊嚴或者其他問題,她幾乎沒有碰到過。
但她知道孫金的做法是不對的。
如果她是西芹,被欺負了肯定會拿起槍崩了他的腦袋,但如果她是一個無法反抗、弱小的存在呢?這樣的人,又該怎樣去報復?
到這時候,時枌才反應過來,小時候爺爺奶奶對她的疼愛與嚴格。
她要吃的飽飽的,長得高高的,要會用槍,要會打獵,對陌生人要有足夠的警惕。
奶奶說,人不是生來就是堅強的。
就像一棵桃樹,要砍去弱枝,要做正確的選擇每年修剪,要扛過一次次的電閃雷鳴,要治癒每年驚蟄蟲子咬下的傷口……
自我塑造的過程是痛苦的,必要的時候甚至需要脫離主幹成長為一棵新的桃樹。
但痛苦的時候,也代表著成長。
大花安靜地用腦袋蹭她的臉頰。
時枌被它的動作逗笑,用力摸了摸它腦袋,再自然不過地對大花說起接下來的計劃:「今年多種一些草莓番茄,我知道你也喜歡吃,我也喜歡,嘿嘿,再把鐵絲網擴到池塘邊,到時候你就能隨時去池塘邊吃草了,這群鴨子鵝也能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