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打贏了也不代表真的取勝。
「許貢不可能是孫策的對手,但孫策對吳郡的舉動酷烈,勢必激化他與江東四姓之間的矛盾。」
若是表現得再過激一些,陸康只怕也要跟他翻臉。
畢竟他是華亭(吳郡)陸氏,而不是廬江陸氏,從根源上來說也是吳郡人。
孫策原本一片大好的局面,也必將重新陷入焦灼的狀態。
「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喬琰說道。
別看她還給孫策送了官位送了農具,歸根到底大家都是敵人,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如此發展下去,孫策將在短期內沒有餘力對袁術和劉表出手。」
「換句話說,若是將一頭猛虎框死在一個籠子裡,他的爪子就只能伸向同一個籠子裡的敵人了。」
何為同一個籠子裡的敵人?自然是那些江東世家和山越豪強!
這些人——可得借著孫策這把利刃,殺個乾淨才好!
193. 193(二合一) 心腹耳目……
但這些的前提是,孫策並不會在剛舉起屠刀後不久就身亡。
此時的他甚至還沒有經歷過在袁術麾下寄人籬下的生活,便已成為了揚州地界上手握三郡之地,兵甲數萬的軍閥,更是正在輕狂年紀,很容易犯錯的。
便如郭嘉在隨後點評的那樣,「孫伯符輕而無備,縱有十萬之眾,與之攻城略地,若不改行事之法,必死於匹夫之手。」1
喬琰回道:「所以我要給他提個醒。」
不過這個提醒就不必由喬琰親自派出使者前往揚州了。
太過殷勤的往來,便是過猶不及,非但不是在顯示出她對孫堅的念舊情,反而是別有用心了。
故而喬琰在斟酌一番後發出了一封送往長沙郡的書信,收到信的人乃是此刻留守長沙的朱儁。
在信中喬琰提到,先前孫堅在洛陽討董之後與她相約,由她走涼州路線,而由孫堅走武關進攻長安,如今孫堅不幸喪命,請朱儁千萬不要強求,非要能完成這一路的任務。
今年四月里,身在涼州的皇甫嵩還生了一場病,身體大不如前,盧植在長安城中不知安危幾何,只能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所以請朱儁務必保重身體,以圖當年舊識還有重聚之日。
隨信一併送去的還有華佗的五禽戲圖,以及南方潮熱之地的溫補之方。
在這些關切問候之言的末尾,她才以閒談口吻提及,孫策到底年少,倘若不知在何處得罪了人,恐怕不能長久,還是請朱儁看顧一二。
聽聞孫策之母吳夫人剛烈果決,不遜其夫,又兼有溫煦包容之心,不若將情形告知於她。
需知,若要收復吳郡,還需武功與德化兼備。
慎之慎之。
喬琰是有這個以過來人身份提出建議的底氣的,畢竟她所征服的并州和涼州也都可算是未經徹底開化之地,雖不如南方宗賊之盛,卻也有些相似之處。
她也不必擔心這麼一勸,就能讓孫策偃旗息鼓,和江東士族攜手並進。
王晟合族之死,以及孫策在隨後的攻殺許貢,勢必埋下他和世家之間門發生齟齬的隱患。
孫策的脾性也早已定型,若要喬琰來評,當是明果獨斷四字。
這在有時候是好事,有些時候卻未必。
當朱儁收到這封從并州送來的問候信箋之時,無論是他還是被提醒的吳夫人都並未意識到,喬琰對孫策這一縱一收之間門,還另有其他目的。
恰好在此時,吳郡戰況又送到了長沙。
信報中聲稱,孫策已成功靠著收繳來的軍糧進攻許貢,攻克了吳縣,嚴白虎外逃,往曲阿丹徒方向撤走,許貢為他所殺,料來不日之內便可平定吳縣,徹底掌控吳郡。
吳夫人臉色一變再變,連忙向報信者詢問王晟的情況。
當聽聞王晟連帶著其族中老少一併被殺後,她哪裡還能坐得住,當即起身令人備船東行。
「臨戰之間門死傷在所難免,便是伯符一箭射殺了王公也無妨,可既已得勝還誅滅其族,吳郡必定人人自危,於伯符沒有半分好處。」
她必須往吳郡走一趟,去協助孫策打一輪感情牌。
讓吳夫人格外慶幸的是,她抵達吳郡到的正是時候。
孫策先殺高岱後殺王晟再取許貢的過程里,先前的激烈情緒早已過了大半,嚴白虎在倉皇之中往北邊逃竄而不是南下往會稽郡方向,又等同於是在自找死路。
故而孫策選擇先清剿許貢留下的門客,而不是先北上追擊嚴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