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想法才對頭,你看黃小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說起她,我好久沒在菜站瞧見人,李燕結婚那天就謝華一個人去也沒見她。」
「那姑娘死心眼,認定謝華對她才是真好,其他人說的一概都不聽。」劉超仙撇嘴。
按照月份,黃小慧已經九個多月,隨時都可能臨盆。
越臨近生產越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可黃小慧倒好……只聽謝華這個「文化人」的話,天天躺家裡養胎。
劉超仙不跟黃小慧來往就不來往,徐大姐這個當乾媽的卻不行。
遠方侄女許芬剛出事,她擔心乾女兒再因為生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放心不下還是先上門去看人了。
結果又是不歡而散,徐大姐路上遇到劉超仙拉著她鬱悶地發了好半天牢騷。
「徐大姐說黃小慧胖得……」劉超仙圈起手比劃了個大小:「連翻身都難。」
「她未必不清楚做的是錯事,可還是義無反顧地繼續。」最後一把黃豆捆完丟進背簍,王念拍拍褲子上落滿的豆莢:「後果只能自己受著。」
黃小慧多聰明的人,要不能單身就分得間房子?這麼些年還能一直留著父親工位?
她心甘情願被謝華牽著鼻子走,外人說得再多隻不過是讓自己鬱悶而已。
***
豆莢鋪到地壩上,沒有農村專門用來打菜籽的連夾,只能用木棒順著順著敲。
王念和劉超仙躲在走廊下,邊吃葡萄邊看兩個理工男在地壩瞎忙活。
劉超仙樂不可吱,嘲笑張貴強就像是頭第一次下地的黃牛。
王念笑眯眯地將葡萄籽吐到手心裡,其實也和劉超仙有種相同的感覺。
兩位老父親在地壩辛苦的捶打著黃豆,四個孩子卻在後院商量著等會兒要出去顯擺。
顯擺……家裡種的葡萄。
「書文,葫蘆頭不是老笑你,咱們一會就拿著葡萄去他家門口吃,饞死他!」張立業噗嗤一聲往天空吐出葡萄皮,又忙不迭地往嘴裡塞個。
種在後院靠窗的葡萄藤已經結滿了深紫色果子,每一串都有施宛腦袋那麼大,和去年又酸又澀的小果子簡直天差地別。
「王念姨真的好厲害。」吳珍珍斯文地扯下小個果子塞進嘴裡,甜得和蜜一樣的滋味讓她高興地眯了眯眼:「你們家後院什麼都有。」
「珍珍妹妹也澆了水,這些葡萄也有你的功勞。」施書文先對吳珍珍說完才回答張立業:「我們去葫蘆頭家門口擺一桌!」
「哥,你要去葫蘆頭家門口吃飯?」施宛驚訝地張大了嘴。
施書文耐心地給妹妹解釋:「老師說這叫修辭手法,意思就是咱們多帶點吃的去,擺滿一張桌子。」
「我家有紅薯干,等我再把我奶藏的奶糖偷出來,還有我爸托人從省城買回來的餅乾我也知道放哪!」張立業開始揭自家老底。
施書文認真思考過後,忽然站了起來:「我得先去問問媽,咱們不能偷拿家裡東西。」
張立業:「……」
「珍珍姐,最近荷花嬸子是不是又打你了?」施宛問。
吳珍珍搖頭:「我媽沒空管我,她忙著討好馮亮呢!」
「那就好,不管也總比天天打你好,以後你就天天來我家,在我家吃飯。」施宛嘟起小嘴,學著張立業噗嗤一聲朝天吐出葡萄皮,緊跟著哎喲叫了聲,忙拿下掉到眼皮上的葡萄皮。
孩子們不懂段荷花今年年初為什麼突然又對女兒管得很嚴,只曉得那段時間吳珍珍因為一點小事就挨打,他們看得可擔心。
吳珍珍笑眯眯地點頭。
以前也期望媽媽能好點,可真正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後吳珍珍只覺得更累。
好在後來馮連山又找了個什麼和尚算出馮亮才是她未來的依靠,於是又對自己不聞不問了。
片刻後,施書文端了個筲箕跑回後院大聲宣布。
「媽讓我們去屋裡自己拿,不能浪費。」
客廳角落有個五斗櫃,王念平時做好的零嘴都往裡放,施書文領著夥伴們直接過去就打開了柜子。
「你家都有些什麼……」張立業的嘴巴張成圓形,好半晌才吐出句:「要是王念姨也是我媽媽就好了!」
柜子里有兩層,上層滿滿一層玻璃罐子。
張立業認識的花生糖、果丹皮在其中,還有更多是些他也沒見過的糕點零嘴。
「這是啥?」
施書文從柜子最邊上的餅乾盒裡拿出把紅褐色果乾,冒著甜滋滋的氣味。
「南瓜干。」施宛搶答:「比紅薯干好吃。」
「妹,你去拿爸爸的飯盒,咱們用飯盒裝。」
小小少年施書文也遺傳到了施向明的輕微潔癖,抓起來又嫌棄筲箕不乾淨。
「這是什麼?」
「雞蛋酥條。」
「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