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二妹的自言自語中,王念聽得出來這姑娘挺有文化,要是真初中讀完就被迫輟學,看來私下自己學了不少知識。
而且從那些話里,王念還得到了些訊息。
他們家原先家裡有個大哥,早些年喜歡上隔壁村的姑娘,結果女方家庭不同意女兒嫁到定台村,兩人被迫分開。
家裡人為讓大哥早日斷了念想,從外頭買來個媳婦,隔壁村姑娘聽說後很是傷心,一時沒想開跳河親輕生了。
大哥知道後,結婚當天選擇跳河殉情,也跟著對象一起去了。
於是父母就開始尋摸著給姑娘招上門女婿,張二妹死活同意,說只要是敢再私自買人就跟著大哥去跳河。
跳了一次被救起來後,家裡人不敢再逼,轉而給痴傻的大姐買了個上門女婿。
他們想要的只是個能繼承家裡香火的男丁而已。
所以無論肖康平還是她們姐妹,那都是生育工具而已。
「嫂子,你快出去。」
自顧自地念叨完,張二妹忽然又沉下臉趕王念走。
王念不明所以,還沒張嘴說話又被張二妹推出了屋,並且憤怒大吼:「我才不想生孩子,要生你生個夠!」
這句話是看著西廂房吼出來的,叫完砰一聲關上了房間門。
嘎吱——
西廂房的門被推開。
「妹子別多心,我家二姑娘不懂事。」老婦人目光微閃,接著隨手一指西廂房第二間:「妹子進那屋休息吧。」
「我就在外邊坐著等吧。」王念笑得很是尷尬。
「那妹子去灶房烤火,羅大夫還在忙活呢。」
灶房在後院,低矮院牆正好能看到進村的路,王念想了想點頭:「那我就去灶房等。」
從前院繞到後院,牢牢記清楚了張家院子的情況,這才進了灶房。
羅大夫這一治療就忙活到天黑才滿頭大汗地從屋裡走出來。
「今晚燒退下去就沒啥事。」羅大夫抹了抹額頭的汗,搜尋起王念身影:「我兒媳婦呢?」
「在灶房烤火呢。」老婦人說。
「天是真冷。」
「我這就去做飯,今晚還得麻煩您了。」
「今晚我就在屋子打地鋪,要是再燒這孩子得燒成個傻的。」羅郎中一臉疲倦地擺擺手:「夜飯就隨隨便吃點,給孩子熬點稀粥。」
「好嘞!我這就去。」老婦人笑著去了灶房。
黑暗中,羅郎中心裡沖婦人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咒罵黑心腸的女人不得好死。
很快,王念從灶房來到了前院。
「爹,您看好啦!」
「今晚還得守一夜。」羅郎中抽出旱菸杆子,沖王念使了個眼色:「扶爹進屋去躺會兒,這把老骨頭都累散了。」
「爹您病剛好,守一夜可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啊!」
兩人進入老婦人給安排休息的廂房,就在肖康平屋子隔壁。
羅郎中將窗子開了條縫,看著窗外立即開口說起肖康平的情況。
小腿被生生打斷,而且沒有得到救治引發起高燒不退,剛才羅郎重接斷腿還被老婦人阻止,說是只需要退燒不能接腿。
要不是羅郎中說就算接好腿以後也是個瘸子,不接腿的話只能杵拐走路而且會影響夫妻生活,老婦人最後才同t意接腿。
「那他的腿……」王念擔心治好後真會成瘸子。
羅大夫擺擺手:「回去好好養幾個月,不會影響走路。」
王念總算放下心來,而後趕忙就出了屋子。
名義上的公爹和兒媳獨處一室時間太久也容易讓人懷疑。
出去坐下沒幾分鐘,老婦人果真跑來前院看了看,見她就坐在門邊,笑著喊人去幫忙做飯。
吃晚飯時透過老婦人得知,張老大和村里長輩一起去縣城買大女兒結婚的東西,要明天早上才回家。
對王念他們來說……簡直是老天幫忙。
而同樣將這句話聽進去的不止王念,還有早已下定決心要離開的張二妹。
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句句為真,而且是故意說給王念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個有良心的幫上一把手。
可惜王念的波瀾不驚小姑娘覺得白白浪費了口水,這才變臉把人推出屋去。
王念在黑夜中緊張地等待著時間到來,對面屋子忽然嘎吱一聲輕響。
從窗戶縫往外看去,正巧見張二妹踮著腳尖往屋外走去的摸樣,雖然腳步很輕很輕……但主屋還是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