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荷握緊拳頭,她剛想說話,卻被周寧和的聲音打斷。
他把手機收回包里,往椅背一靠,懶洋洋的打住司機的話:「停一下。」
車停後,司機依舊還在喋喋不休,只不過礙於少年不善的眉眼音量小了些。
周寧和微微偏頭:「你下車。」
明明只是簡短的三個字,甚至稱不上一句話,但話音卻穩穩落在她的心頭,讓她極速跳躍的那顆心安定下來。
游夏荷愣了愣,被他這句話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照做,開門,下車。
周寧和等她下車後,把自己那邊的車門打開,慢條斯理的從包里抽出一張二十的紙幣現金。
他扯唇笑一聲,忽地抬手,將那張鈔票砸在司機臉上,眉眼垂下,聲音涼薄:「對人女生說話放尊重一點知道嗎?什麼地痞流氓都能出來工作了?」
他話音里夾雜的嘲諷太夠,將這把
大火燒的更旺,不等司機說話,飛快下車,把門關上。
周寧和長得高,報的地址是盛南的高檔小區,司機不敢惹,只能在車裡罵了一句。
他煩躁地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打火機里橙色火苗剛從機匣冒出來,想到什麼,周寧和看了旁邊冷的打顫的女生一眼,還是沒有把煙點燃。
「餵。」周寧和想了想,喊她:「你小區在哪兒。」
游夏荷怔怔地的「啊」了一聲。
「你小區在哪兒?」周寧和蹙眉,重複了一句,他摁燃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走路送你回去。」
游夏荷腦子依舊發蒙,眼前一片暈眩,有些不真實,怕他等煩連忙報了小區名字。
周寧和對盛南還不熟,在手機地圖搜了這個小區,發現離這兒不遠,五六分鐘的距離,他把手機摁熄,抬了抬下頜:「走吧。」
好像在做一場夢。
游夏荷像個鵪鶉一樣把頭低著,倆人並肩的倒影在剛砌好的磚地上呈現,男生個子拔高,她堪堪才達到他的肩膀。
她抿唇,唇角壓都壓不住,餘光打量了他無數次。
周寧和似乎察覺到什麼,頓了頓,漫不經心地垂眸看過來。
冷風中,少女身形單薄,穿的也薄,一直低著頭,側臉柔和安靜。
在他的印象里,從一開始這女生都沒怎麼說過話,只有林棲宋在旁邊的時候才會靦腆的笑笑。
周寧和又慢悠悠收回視線,嗓音不咸不淡,像隨口一問:「選的文還是理?」
在這一瞬間,那些汽車鳴笛的聲音戛然而止,世界安靜下來,他沉啞的聲音尤為清晰。
這是他和自己說的第二句話。
「文。」游夏荷抿了抿唇,「我理科成績不好。」
周寧和揚眉,饒有興致地笑,他腔調散漫,悠哉悠哉評價了一句:「還挺謙虛。」
他之前聽南也康說過,林棲宋和游夏荷成績都不錯,上學期基本都在前百沒有掉下來過。
周寧和不知道她成績好不好,反正對他這個學渣而言,比他成績好的都是學霸,他這樣不著調的想。
開心嗎?開心的吧。
游夏荷原本是開心的,可那些胡思亂想出現後心情又低落起來,就像在坐過山車,高低不定的。
他應該只是隨口一問,而她自己當了真,在最後還認真解釋。
而且,這種話術,不知道和多少人說過。
現在想起來她只想找個洞鑽回去,怎麼碰上了他,就傻得要命。
游夏荷懊惱的錘了錘頭,她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要在他面前少說話,至少不要讓他看出來,自己對他有異樣的心思。
但她又覺得自己和周寧和沒有單獨待著的機會了,如果不是林棲宋和南也康,可能自己這輩子都和他說不上一句話。
明明只用走幾分鐘的路,游夏荷卻覺得在此刻無比漫長。
這是從前自己做夢都不敢想的距離,那麼那麼的近,甚至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衣袖。
銀杏樹下,冷風颳著,只有他和她,昏黃的路燈將倆人的影子拉長,借著路燈微弱的光,游夏荷悄悄探手,看著影子裡的手向他靠近。
最後完全挨在一起。
她借著影子牽了他的手。
游夏荷悄悄側臉,借著梳理頭髮的動作抬眼打量他,周寧和女生緣好不止是因為他長相優越,還是因為他對身邊的人都好。
曾經游夏荷聽說周寧和隨手送了一個包給學校里的一個女生,而那個包的價錢比那個女生家裡人一年的工資都多。
周寧和站在半明半暗的交界處,半張臉陷在陰影里,他視線有些模糊,看女生看的不太真切,只能看個大概,瘦瘦弱弱的,像張薄薄的紙片,風一吹就吹走了。
他漫不經心收回視線,就像剛才那道打量的視線壓根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