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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掃了一眼,除了身有殘疾的,老弱婦孺居多。

「有孩子靠前些,老人隨後,若是你們一直堵在這裡,只會影響施粥的進度,都等不來吃的。」

終於,有人抱著孩子離開,去了牆角邊坐著,旋即接二連三的人或爬或挪著去排隊。

沈安安叫來了管家,「你回府里再調些人手過來。」

管家看了眼那些流民,唇線拉直,並沒有動。

「怎麼?不可嗎?」沈安安問。

「大姑娘心善,自無不可,只是……就算調了人手過來,這些人,也怕是吃不上的。」

沈安安一怔,「為何?」

管家嘆了口氣,「姑娘有所不知,南邊治理水患不及,皇上罷免了不少官員,如今流民上報的數額怕只有三分之一多,官官相護,這些人……」

管家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人群中突然響起了騷動。

沈安安回頭,就見一隊士兵朝這邊走來。

「這位是沈大姑娘吧。」為首之人沖沈安安行了一禮。

管家擔憂的目光望了眼自家姑娘。

沈安安蹙眉,「是,有什麼問題嗎?」

「小的不敢,小人是來維持秩序的,好讓沈大姑娘施粥順利。」

沈安安皺了皺眉,就見牆角邊那些流民一副驚恐害怕的表情,拖著身子往外挪。

為首那人順著她視線看去,笑著說,「沈姑娘不必擔心,朝廷在郊外設有粥棚,專門供殘疾之士,老弱婦孺。」

「是嗎?」沈安安杏眸沉了沉,「既然有吃的,他們又為何拖著病體過來?」

為首那人一滯,目光掃向了沈管家。

「大姑娘,他們自有安排,咱們還是不要管了。」管家小心翼翼開口。

「就是,人有我們看管,沈姑娘就不必操心了。」那人十分客氣。

沈安安說,「既然人在這,就斷沒有空手而歸的理,等發放了食物,他們自會離開。」

那官差麵皮有些僵硬,可礙於沈文官位,終究沒敢說什麼。

墨香帶領著沈家侍衛,優先給那些人發放了食物。

沈管家嘆了口氣,小聲對沈安安說,「姑娘,這是京城心照不宣的事,您又何必插手呢。」

並改變不了那些人的命運。

「心照不宣什麼?」沈安安目光盯著那些官差,語氣森冷,「心照不宣的將那些人活活餓死,以掩蓋南邊官員的不作為,與上報龍案的人數對的上嗎?」

沈管家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曾想,大姑娘竟如此聰穎,這麼快就明白了其中關鍵。

沈安安不說話,看著那些流民接過食物狼吐虎咽的離開,也看見了官差黑沉的臉色。

這就是所謂的官官相護,為了官職,妄顧了多少人命。

正映著沈安安的前方拐角處,不知何時停了一輛奢華低調的黑色馬車,車簾被骨節分明的大手半撩起,露出了半張清雋無雙的容顏。

男子眸色很淡,望著女子清瘦的身姿,薄唇微抿。

「她可不是好惹的女人,你確定要替端三姑娘出頭?」

男子沒有說話,放下車簾,下了馬車。

他身量很高,寬肩窄腰,挺直的背立如松竹,每一個動作都透著矜貴。

李懷言蹙了蹙眉,「小女兒家吵嚷兩句再所難免,你不至於吧,人畢竟還救過你命呢。」

那女人,雖說話難聽,脾氣不討喜,但確實不是個壞人。

蕭淵冷冷回頭掃了李懷言一眼。

他是什麼閒得發慌的人嗎。

沈安安正半蹲著身子幫忙淘米,粉色長裙在滿是泥土的地面上垂著,她卻毫不在意,正對著陽光的側臉白皙柔嫩,仿佛渡了一層光輝。

突然,一個頎長的身影壓在了上來,投下了一大片暗影。

蕭淵沉沉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女子低垂裸露出的白皙頸子上。

美如暇玉,冰肌玉骨,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八個字。

沈安安下意識抬頭,不期然撞入了男人沉沉的墨眸中。

一怔。

艷麗的容顏迅速染上了冷沉。

蕭淵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用討厭的眼神看著,那雙杏眸中盛滿了不快,甚至是隱隱的恨意。

恨?他不記得何時得罪了她。

但仿佛自宮宴第一次相見,她就對他有莫名的敵意。

沈安安緩緩站起身,是了,上一世的今日,他曾來興師問罪,與端三姑娘發生的不愉。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斥她嬌縱,鼠肚雞腸,為了一點微末小事耽誤民生,滿心妒忌,毫無大家之風。

那時初定親,她滿心歡喜,不想卻迎來劈頭蓋臉的教訓,她臉皮薄又委屈,跑回府里哭了好久。

想必今日,也是替端夢夢出頭的,只不知他又是以何等身份來訓斥她的。

「四皇子大駕光臨,有事?」

蕭淵被她用挑剔厭惡的眼神看著,本就沒什麼表情的俊臉又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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