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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道全聞言哀嘆一聲,耳邊一陣嗡鳴,隨後眼底閃過一抹亮色,神色驟變,甩袖一揮,命令道:

「去,將沈南昭從獄中給我拖出來!」

可事發突然,一切都還沒準備妥當,雲術擰著雙眉,憂慮道:

「師尊,祭禮尚在準備……此時動手,會不會太早了?」

寧道全眉頭蹙了一下,斜眼看向雲術,咄咄逼人:

「廢物!何時輪得到你來教我做事?還不照我說的去辦?」

雲術被這麼一吼,頓時不敢作聲了,默默退出門外,正要合上門,卻又被寧道全喊住。

「對了,去讓裴衡先將全門派弟子召集起來,在雲台擺陣,再另派幾個人立刻著手布置祭禮所需的東西,一個時辰後,我要一切準備就緒。」

寧道全眸底閃過一抹暗光——

事到如今,不能再等了,必須趕到「祂」之前動手才行!

「是!」

雲術辦事效率出奇地快,一刻鐘後,沈南昭就被侍衛捆著雙手,押送至寧道全面前。

殿內燭光昏暗,燭火擁簇成一小團,光點染在黑暗裡,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

透過煙靄,暗暗光影里,沈南昭未施粉黛,面露愁容,著一身素色衣裳,披散著長發倒坐在地。

身子貼著冰涼的地板,沈南昭沒忍住咳了幾聲,隨後拖著虛弱的身子望著從前那個對她無微不至的師尊。

可寧道全連看都沒看沈南昭一眼,只是背對著她,雙膝跪在軟墊上,雙手合十,奉誠地朝著歷代掌門的牌位,嘴中不知在念叨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寧道全緩緩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轉過身,垂下眼帘,冷漠地看向沈南昭,淡然開口:

「幾日不見,昭兒清瘦了不少。」

寧道全雖嘴裡喊著沈南昭的閨名,語調卻十分僵硬,話落還不適地扭了扭脖子。

沈南昭咬咬牙,目光寒峭:「一切還不都是拜師父所賜……」

寧道全冷笑一聲,緩緩開口:

「哼,你該

感到慶幸,若不是讓我知道了你身上還流著鹿女的至陰之血,你早就沒命了……」

「如此說來,南昭還要感念師父開恩了……」沈南昭緊緊盯著寧道全,眸中的凶厲讓人看了發怵,「那師父當年收留南昭時……難道就料到了——今日會知道我身上流著鹿女之血嗎?」

殿內的燭光越發冷傲,寧道全看向沈南昭的目光也隱隱有了些暗芒。

他面上的淡笑完全湮沒,緩步湊近,慢慢蹲下,不懷好意地撫上沈南昭的動人姿容:

「噢對了,聽說——那姓陸的在獄中對你很是關心啊,陸家世代忠良,昭兒若當真愛上了,等為師事成之後,可親自替你說媒,如何?」

沈南昭冷笑一聲,她自是知道寧道全喊她來是想做什麼,眼中早沒了先前的驚懼與憂思,而是冷靜地揚起臉,盯著寧道全:

「愛倒還說不上,師父不該比昭兒更懂男女情愛嗎?聽說當年方書韻師姐離山那日,師尊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閉門不出,連繼任後的第一次祭禮都沒參加,師父曾經嘗遍了的苦,莫非如今也要以此來折磨昭兒?師父捨得麼?還是說……我該敬您一聲——師尊啊?」

沈南昭毫不留情地揭開寧道全的傷疤,她雖不知寧道全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六親不認的模樣,但在昔日的相處中,她知道這是師父繼任掌門飽受爭議以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執念——

他不可能沒有反應。

所以沈南昭要故意說出來,刺激他,引他發作。

寧道全果然正中沈南昭的下懷,被她的這番話激怒,呼吸肉眼可見地變得急促而沉重,可又不知為何攥著拳頭隱忍著,似在掙扎……

寧道全張了張口想要怒吼,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沈南昭見狀,繼續添火:「是啊,師父也知道陸家世代忠良,可惜被人一朝陷害,如今也只能勉強當一個地方小官維持府內生計,師父仁心善性,是想借婚事再去後院埋下一筆銀子作南昭的嫁妝,助陸府一臂之力麼?」

四周死寂,聽不見一絲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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