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在打量她,見她舉止算不得粗俗,說話算不得粗魯,雖然看起來做這些是生疏的,官話也帶著蜀音,但周身透露出一股從容自在,很是讓人心喜。
朱氏一臉柔意,和婆母對視一眼,皆以為蘭山君是在路上跟著蘭三少爺學的。
這是好事。如此用功,以後再教教,再改改,想來是極好的。
等用膳之後,眾人又坐在一塊說話,朱氏笑著問:ldquo聽你三哥方才說,你是識字的?rdquo
蘭山君點頭,ldquo識字。rdquo
因老和尚不肯教導,她最後撞南牆也沒有撞出幾個字來,大多數字還是到鎮國公府後日以繼夜學的。
但這輩子不能再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去認字了,也不能再用半年去學規矩不出門,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說出早已經想好的說辭,ldquo我家師父說,他出家之前是梧州人,幼年的時候家中做生意,也有錢財,便給他請了先生讀書,所以是識字的。我便跟著他學,大多的字都認得。rdquo
這倒是沒撒謊,句句是真,是老和尚喝醉酒之後跟她說的。
蘭慧小姑娘聽得好奇,ldquo那他怎麼做和尚去了?rdquo
蘭山君回憶:ldquo師父說,他這個人,不喜歡讀書,就喜歡打打殺殺,年輕的時候很想去看看話本中的快意江湖事,還夸出了海口,想成為一個英雄。結果提著刀去外頭闖,發現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又不好意思灰溜溜的回去,只好咬著牙給人家做教書先生,這樣蹉跎了半生,終於悟了世俗,又因沒有妻兒,索性做了和尚。rdquo
還是個雲遊和尚。
老和尚吃著她拿回來的豬肉,嘴裡流油:ldquo也是巧了,我剛到淮陵,就碰見你了。rdquo
ldquo哎,山君啊,我帶著你可不好走,只能做個定腳和尚。rdquo
後頭果然葬在了那座破廟裡,想葬到別處去都不成了。
蘭山君嘆息一聲,看向朱氏,ldquo母親,我想這幾日去洛陽的寺廟裡面給師父做場法事,點盞長明燈。rdquo
朱氏:ldquo這是應該的。rdquo
又說起往後的安排來:ldquo咱們對外不能說你是遺失的女兒,這般說出去不好。我和你祖母想了想,便說當年生的是一對雙胎,生出來後有道士上門,告誡我們雙胎要分開養才能長壽。於是連夜送走一個,留下一個。rdquo
送走的那個養在蜀州,這麼多年也不敢聲張,怕被閻王知曉奪了命數,於是滿十六歲才敢接回來。
蘭山君點頭,ldquo還是祖母和母親想得周到。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