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只可惜你們來了，我也不敢讓你們多陪著我helliphellip我就怕自己捨不得去死了。rdquo
ldquo可我helliphellip還是不想活了。rdquo
不願意再活下去了。
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眼眶一濕，道：ldquo好在你們的婚事於我而言，也算不得遺憾。rdquo
她這一生，憾事太多，走到現在，發現過往那麼多人，那麼多事，她都是遺憾的。
十歲喪父喪母，被彼時還在世的太后養著，本是歡喜的，但當年宮裡斗得厲害，她為了護住太后和皇帝，自己遭了暗算，身子也毀了。
二十多歲，嫁給了情投意合志趣相投的夫婿，結果為了皇帝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的夫婿也沒了。
四十多歲，一切本好了起來，但突然之間，看著長大的弟弟和外甥也死了，她一時害怕，沒有伸出手幫一把，便後悔了一輩子。
可又不敢叫自己後悔，就怕自己會被皇帝厭棄，連剩下的這些人也保不住了。
她這一輩子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她感喟起來，看向門外，ldquo茉娘，別躲在門外哭，進來哭吧。rdquo
錢媽媽嗚咽著進屋，坐在榻上，倒是沒有大哭，只不斷用手抹眼淚：ldquo我早做好準備了，多少年了啊。我不哭的，你別擔心我，我心裡好著呢。rdquo
壽老夫人就握著她的手，聲音越來越低：ldquo茉娘，當初我不讓你出門做生意，你恨不恨我？rdquo
錢媽媽搖搖頭，ldquo不恨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rdquo
壽老夫人笑起來，ldquo我就知道你不恨我。我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了。你無兒無女，又不愛交朋友，我總擔心我死後你一個人難過日子。rdquo
她道：ldquo好在現在有了你喜歡的小夫妻，我就是馬上去投胎轉世，也是安心的。rdquo
錢媽媽聲音顫抖：ldquo聽說還要喝孟婆湯，你少喝幾口，等等我，下輩子，咱們投一個娘胎吧？
她不知不覺又淚流滿面，ldquo我愚笨得很，您要記著我幾分，既然先做了姐姐，便要護著我，別讓新人家欺負我mdashmdashrdquo
壽老夫人：ldquo哎，我記著。rdquo
她聲音越發低了，ldquo茉娘，你別太快來找我啊。rdquo
她看看三個人，再艱難的看向窗外，外頭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飛鳥皆盡，百花凋零。
她喃喃道：ldquo該囑咐的話，我都囑咐完了，如今還吊著一口氣，倒是又要熬著，熬著等他來，說些虛情假意的話helliphelliprdquo
免得她這般突然死去，他又要為難孩子們。
她突然聲音大起來，手拍在床沿上：ldquo我恨他mdashmdash我是恨他的啊mdashmdash山君，告訴你師父，我也是恨皇帝的mdashmdash怎麼就那麼狠心，那麼狠心helliphelliprdquo
mdashmdash
漫天風雪。
宮裡，小太監跑得摔了好幾跤，終於跑到了新晉的蕭貴嬪宮前，急急道：ldquo快，快告訴陛下，壽老夫人不行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