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於是光是養馬，百姓就不再負擔得起。先賣兒女，再典當妻子，最後賣田地，而後死自己。rdquo
阿狸站起來，ldquo竟到了這般的地步，為何無人去管？rdquo
郁清梧便輕輕吁出一口氣，ldquo這便是問題所在了。rdquo
他看向太孫，ldquo各地皆有太僕寺，地方上的太僕寺卻不歸地方管。官員冗雜，上面的要銀子，底下的也要銀子。今日去巡查馬匹，剝一層百姓的皮，明日去牧民家一次，收一點指教騸馬之用，一家的家底就要被掏空，而這，已經成為稀鬆平常的事情。rdquo
郁清梧從袖子裡掏出一封摺子，ldquo這是這些天，臣整理出來的牧場傾數。多年來，牧場頻頻被占，以兗州牧場為例，已經不見了三分之二。rdquo
他沉沉道：ldquo皮之不存，毛將焉附？rdquo
阿狸已經聽不懂了。便皺著小臉苦思冥想。太孫一直沒有說話，而後等了許久，才道：ldquo阿狸，你去找你阿娘說，今日午膳多備一份，郁少卿要在咱們家用飯。rdquo
阿狸：ldquo好啊。rdquo
他走到一半，而後轉頭看向兩人，ldquo我來之前答應過阿娘，聽見什麼都不會告訴別人的。rdquo
太孫笑起來，ldquo好孩子，出去玩吧。rdquo
阿狸心事重重出門了。
等他走後，太孫才看向郁清梧，ldquo可還有其他的話說？rdquo
郁清梧點頭，ldquo有的。rdquo
他說，ldquo剛剛說的都是百姓的苦，殿下應該瞧不上，上達不了天聽。那就說些朝廷的苦。rdquo
僅這麼一句話，太孫的心就又重新沉了下去。
諷刺是諷刺，但世道如此，他又能怎麼樣呢？
他看向郁清梧，ldquo你最好能說出一件足夠讓我可以上達天聽的苦。rdquo
郁清梧懂他的意思。
陛下這個人，其實跟他周旋過幾個事情，便也好懂。你說百姓養馬苦，他會無動於衷。但是你說各地藐視天恩，他就會睜開眼睛看看是誰敢藐視他。
他可以裝睡，但你不能觸碰他的底線。
一個帝王的底線，不過是兵和銀。
郁清梧仔細想過，推演過無數次，他輕聲道：ldquo殿下覺得，依著齊王的性子，他會不會在戰馬上做文章？rdquo
而戰馬兩個字，便觸碰到了皇帝的底線。
太孫這才抬眼，臉上露出了笑意。
等到郁清梧離開之後，皇太孫坐在一邊吃太孫妃拿過來的糕點，笑著道：ldquo經過蘇懷仁一案，郁清梧總算開竅一些了。rdquo
太孫妃卻手一頓，從他手裡奪過糕點吃了。
太孫急急去奪，ldquo我現在吃得下。rdquo
太孫妃瞪他，ldquo一個一腔孤勇之人，本是割了心頭血為你們家續命，如今，你們把人逼得成了一個謀士mdashmdash你說這是開竅？rdquo
她站起來，ldquo這般的開竅，你要不要？rdquo
太孫要去奪糕點的手就慢吞吞的落下去。
他垂下頭，ldquo元娘，你別怪罪我。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