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吃一邊感慨，ldquo我小時候哪裡想過能有這般的好日子。rdquo
她跟兩人坦白內心，ldquo我比老夫人小几歲，也覺得自己能長壽，所以當時她和鄔老爺不生孩子，我還挺愁的。rdquo
她老了伺候誰去？
誰給她做主子？
蘭山君撈起一塊藕片放進碗裡，好奇道：ldquo您真憂愁過這種事情？rdquo
錢媽媽：ldquo真真的！rdquo
做奴婢一輩子，一時間沒了主子繼承她，那她怎麼辦？
她道：ldquo我愁得喲都睡不著覺！rdquo
老夫人和鄔老爺也笑，尤其是鄔老爺，又笑得喘不過氣，捧著肚子大笑道：ldquo茉娘啊茉娘，你要是實在擔心，你自己生個嘛，就是不願意生，去慈幼院養個？rdquo
錢媽媽不願意。
她說要個主子，沒想要個兒子。
鄔老爺笑得錘桌子，ldquo那我跟你家夫人養條狗行不行？rdquo
錢媽媽也生氣了，ldquo怎麼，我老了老了，還要伺候一條狗？rdquo
郁清梧聽得悶笑不已，ldquo鄔大人是個妙人啊。rdquo
錢媽媽頓了頓，忽然道：ldquo他們那群人，都是妙人。rdquo
她還記得鄔老爺說，ldquo如今世道怕是要亂了。不然怎麼會有這般多比我還厲害的人出現呢？rdquo
亂世出英雄。
老和尚就是英雄。蘭山君便也笑，笑著笑著看見外頭的雪越發大，心頭突然就悄然上了一股悵然。
她站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門口，靜靜的站在門邊道：ldquo你說，是不是老和尚回來看我了？rdquo
她還記得元狩四十七年十一月那場雪。
那是她剛回洛陽的第一天。
郁清梧：ldquo你覺得是，應該就是了。rdquo
他看向外頭輕聲道：ldquo你要相信你的感覺，你們是最親近的人。rdquo
蘭山君晚間果然夢見了老和尚。
又是古柳高槐之下，還是年幼的她。
老和尚手裡拿著戒刀，正坐在長滿青苔的破廟石階上教她，ldquo山君，再快一點，快刀才能活命。rdquo
蘭山君低著頭，手越來越快。老和尚詫異，ldquo小山君，怎麼一下子長本事了？rdquo
蘭山君抬起頭，眸眼裡含著淚水，老和尚神情一愣，抬起頭摸了摸她的頭，ldquo呀，是大山君來了啊。rdquo
蘭山君被他撫摸得低了頭，發現自己手裡有很多銀子。
她就捧起銀子給他看，ldquo師父，你看，我有銀子了，我帶你去看大夫吧。rdquo
老和尚溫和道：ldquo我那叫壽終正寢，又不叫因病而逝。rdquo
他嘀嘀咕咕的，ldquo所以說，這麼多年，你還記著這事呢？rdquo
他將她手裡的銀子拿過去，ldquo行，既然是你的孝心，我就收下了，下輩子，我努力活長一點。rdquo
蘭山君便撲過去抱著他瘦到只有骨頭的身子，委屈的問，ldquo師父，你怎麼才來看我。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