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翹的睫毛很快變得濕濕的,她不再張牙舞爪,神色竟有幾分悲傷,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她忽然感覺胃裡翻騰,從車上衝下來,撲到路邊的草叢中乾嘔,直吐得渾身抽搐。
江嘉勁自知出格,順手拿起車上的瓶裝水下了車。
他沉默地看著林翹,慢慢來到她的身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強擄了她出來,或許只是一時頭腦發熱,又許是他太需要有個人來陪伴自己,而那個人不能太熟悉也不能太陌生,恰好她出現在眼前,於是就她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生理性的衝動,這是一種奇妙,又很複雜的感受,怪就怪她是一個太活色生香的女人,連嗆人的話都說得那般暢快淋漓,壞也壞的坦坦蕩蕩。
看林翹快把胃都吐出來,江嘉勁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該道歉的,只是人在脆弱的時候就更容易嘴硬,他把水遞給她,淡淡問:「是誰之前說只要能給你機會,男女老少來者不拒的?我這麼帥你還犯噁心,要真上了江榮先那個老傢伙的床,你豈不是要把胃都掏出來丟掉。」
林翹簡直想給他豎中指,她直起身子,扶著腰扭頭去瞪他,卻是愕然不已。
剛才在車裡沒注意,這會兒才看到他挨了巴掌的那半邊臉頰高高腫起,五個紫紅色的指印猙獰可怖。
發覺道林翹的目光,江嘉勁的眼神偏了一下。
只是很快就又轉回來,直視著她,不耐煩地問:「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把水接過去,累得我手疼。」
哪裡就這麼嬌貴,林翹忍不住腹誹,上前半步接過他手裡的水,打開漱口,用手背擦了擦嘴,才又看向他。
這個眼神並不友善,江嘉勁以為她會罵他一通,或者拿他臉上這個巴掌印諷刺他,誰知她居然自嘲一笑:「江嘉勁,如果我這樣快就認輸,你會不會笑話我?」
江嘉勁沒懂。
林翹輕嗤:「來之前我下定了決心,我以為我能夠豁得出去,事實上我還是做不到,連接吻都做不到,更別提做些更過火的事了……害,可能我這輩子就是紅火不起來的命吧。」
入行十年都沒能邁出來的一步,哪能隨隨便便就能改變?
這是林翹最接近底線的一次,或許越過這條底線也就過去了,但她過不去。
她自嘲地笑:「我明兒一大早就收拾收拾回橫店,當橫漂跑龍套去。」
這些話江嘉勁聽在耳中竟有幾分五味雜陳。
她不是功利心很強嗎?這麼灰心喪氣可不是她。
他瞳孔漆黑冰冷,譏誚地問:「這不該是你啊,你不應該很自信地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你一定能夠大紅大紫嗎?」
林翹笑著搖頭:「不了,我不伺候了。」
江嘉勁見慣了她傲氣的樣子,就見不得她意志消磨,還想說些什麼,林翹忽地抬手,竟是對準他那高高腫起的半張臉,「啪」地打上去。
江嘉勁完全沒想到會突如其來挨她一巴掌,剛才還深沉的眼眸瞬間變得火氣沖天,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話,他的拳頭早就揮上去了,可她是個女人,又是剛剛才被他輕薄過的女人,他到底是沒有喪心病狂到動起手來。
只沉下臉,呵斥:「你瘋了?」
林翹神情自若,甚至呼了下打痛的指尖,一本正經地說:「我說了,我不伺候了,所以,你欺負我,我要討回來。」
語畢,林翹嘲弄地笑了笑,徑直就要離開,路過江嘉勁時,他沒來由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裡。」
林翹看著他:「怎
麼,江總還要送我回家?」
江嘉勁快叫她給氣死了,氣得牙齒都要打戰,他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推到車上掐住她的脖子問「打完我就想走」?
可話說出口,卻是:「天這麼黑,又是荒山野嶺,你打算就這樣踩著高跟鞋走回家?」
林翹的腳趾下意識蜷了蜷,同時又感覺十分訝異,怔了一怔,才挑眉頭問:「別告訴我,你這是在擔心我的人身安全。」
江嘉勁忿忿地鬆開她,噙著「少給你臉上貼金」的蔑笑,冷聲說:「你是我帶出來的,出了事當然算在我頭上,我還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林翹輕哼一聲:「您放心,死了也賴不著您。」
她掙開他作勢往前走,他輕巧地又把她抓住了:「我非要管呢?」
江嘉勁太執拗,執拗到有點反常。
他肯白挨這一巴掌已經在林翹意料之外,現在又反過來關心她,更是難以想像。
她不動彈了,只眯眼看他。
他被她覷得發毛,本想好好同她說話,語氣一出,卻是咬牙切齒的:「你改了主意,我就不能也改嗎?」
林翹不語,神色中染上幾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