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並無半分強硬,甚至可以說是禮貌,但林翹還是感到了他拒之千里的冷漠,她的心裡一秒鐘閃過八百個場景——
想抓狂地咆哮:「你又不是江嘉勁的保鏢,這裡用得著你在這站崗,給老娘進去吃!!!」
又覺得輕聲細語一些更好:「你不要總是作為江嘉勁的跟班活著,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從來都沒有為了你自己,我想人沒有必要太循規蹈矩,或太嚴於律己,偶爾出錯,偶爾打破陳規,不是也蠻好的?」
最終都是甩甩頭,將這兩個念頭統統打消。
她是來請他去吃飯,一不是來教訓他,二不是來教育他,幹嘛一副「爹味」的樣子。
林翹略作思考,抬眸,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實不相瞞,我和江嘉勁打了個賭,你要是能進去吃飯,我給你10萬,怎麼樣?」
祁山看向她,他的目光始終沉穩無波,可林翹還是從裡面捕捉到那片刻的震顫。
她微微揚起嘴角,繼續利誘:「雖然你不缺錢,但又可以吃飯,又能白給你10萬塊,何樂而不為?」
「我不餓。」
祁山幾乎沒等林翹把話全都講完,轉身又回原地站好,完全當她不存在。
林翹實在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持,一頓飯10萬塊,穩賺不賠的事情,又能全了她的面子,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答應。
她被他堵了又堵,只握緊拳頭,走到他的面前,問道:「大哥,吃頓飯會死人嗎?」
他不回應。
她深呼吸調整心態,最後揚起嘴角:「如果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我陪你在這裡站著。」
為了不被江嘉勁取笑,為了那塊價值不菲的表,她討人厭就討人厭吧。
祁山怔了下,顯然十分意外:「林小姐,你這是在為難我。」
「不不不,我是在陪伴你,你看起來那麼孤獨,我要陪著你。」林翹依舊是笑。
林翹不笑時有些高冷,笑起來卻有幾分嬌憨之態,她要是刻意想拉攏誰,別說男人,女人也得發暈。
可祁山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孤獨?林小姐,我想你應該把你的讀心術用在江總身上,哦不,我想你輕易不要試圖去讀懂任何人,因為大概率會翻車。」
祁山話落就轉頭徹底不去看她。
林翹如遭雷劈,這話實在是太不給她臉面了!
果然是江嘉勁身邊的人,嘴巴之毒不遑多讓。
她自知這場遊戲已經gameover,她輸了,只昂起頭顱,冷笑一聲:「行,姓祁的,我記住你了。」
祁山依舊沉默,林翹也壓根不需要他有任何反應,她開門進屋,關上門,才泄了氣的氣球般垮下臉來。
江嘉勁一看到她那副臊眉耷眼的樣子就愉悅地大笑。
他拿起沒用過的一雙筷子,把桌上那隻名表輕輕勾起來,挑釁似的在她面前晃:「看來我這隻表不願意跟你走啊。」
林翹衝上去把那隻表奪下來,一把砸進江嘉勁的懷裡,幽怨地罵道:「這個祁連山,真是和你很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
「林翹。」江嘉勁不悅地出聲提醒,「你不要什麼話都亂講。」
林翹忿忿地不吭聲,氣得胸口都在起伏,江嘉勁看了她一會兒,伸出手,輕聲道:「過來。」
「不過。」林翹哪有心情再管江嘉勁,轉身要去自己的位子。
江嘉勁一把拉過她,只是微微使勁就讓她輕巧落在他懷裡,他心肝寶貝肉似的把她圈在懷裡,動作輕柔像哄小孩子。
表情卻是冷淡的,沒有任何親昵,更無半分情慾:「你和他置什麼氣,他這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連我都要看他的臉色,更何況你。」
這倒讓林翹感到意外了,她神色稍稍安穩,不再胡鬧,又扶上他的肩,問道:「為什麼。」
「他就這樣,性格使然。」
江嘉勁用八個字解釋,說了等於沒說。
可又似乎只有這個解釋才是值得信任的,因為對於個人色彩強烈的人來說,通常都是天生如此。
林翹又說:「可他好怪。」她講到這,腦洞大開,問道,「他不會是你失散在外的兄弟吧。」
「你狗血劇看多了吧。」江嘉勁抬手敲了下林翹的腦袋,「要真是兄弟,江榮先這麼缺兒子,怎麼會捨得讓他沒名沒分?怕是早就鑼鼓喧天地請他認祖歸宗了。」
林翹問:「那是……」
「他是我媽媽生前資助過的小孩,人夠爭氣,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寒門貴子,我媽媽去世之後,我個人資助他一路念完研究生,他的專業正好能夠幫到我,便到公司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江嘉勁邊說,邊放鬆地勾起林翹的頭髮玩。
可不知是想到什麼,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驀地把髮絲扯緊。
林翹痛呼:「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