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猛然發現,新年又到了。
回顧去年邵家老宅熱鬧的新年景象,與今年相比,倒也說不上來有多大的變化。
人還是那些人,只不過……
「哎玉銘啊,小銳今年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過年呀?」
飯桌上,不知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走神中邵玉銘,才如夢初醒般的從回憶中回神。
邵玉銘的臉上出現了幾分茫然,捏緊手裡的碗筷,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
他好像,也很久沒有見到滕子銳了。
自那天晚上的爭端過後,邵玉銘覺得,他們之間還是需要些冷靜的空間。
彼此好好的想想。
這些年,他們究竟是什麼原因,才造成了他們今天這副「惡交」,而相互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他們都需要,好好地,冷靜地,想一想。
於是剛開始他們就沒有聯繫。
再後來……就是劉波的事情。
這樣一想,好像,滕子銳這段時間也有些過於「安靜」了。
安靜的甚至不符合他的性子。
心頭狂跳了片刻後,邵玉銘發現自己始終壓不下胸中的那股不安。
他起身,不顧大家疑惑的眼神,一言不發的就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後就沒忍住從兜里摸出手機,調出那個熟悉的電話,打去。
意外的,邵玉銘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聽筒那邊傳來的都是,冷冰冰的機械女聲。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真的很像!
劉波的電話就是這樣。
一模一樣的提示音背後,是這一個月來再也沒有一次打通過。
莫名的恐懼占據理智,邵玉銘甚至不敢細想,滕子銳的電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不通的。
是今天?還是很早以前……
是只有他,還是別人都打不通……
邵玉銘從管家那裡借來手機,但結果也是一樣的。
腦子裡有一種不好的想法一閃而過,讓邵玉銘恐慌的急需去確認。
他不顧家人的阻攔,執意在新年夜這天,敲響了滕家的大門。
來開門的保姆見到是他,顯得很是不待見。
保姆在滕家幹了二十多年,從滕子銳還是一個小娃娃的時候,就手把手的照顧他長大。
後來滕子銳和滕先生鬧翻以後,又經常不回滕家,她不知道因此流了多少眼淚。
現在這個大好的日子,邵玉銘還要沒眼色的登上門,她怎麼可能會給他好臉色。
冷淡的說了一句「不在」後,便直接關了門。
邵玉銘被關在門外,一時愣怔,望著保姆阿姨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滕家人對他的態度,一開始其實不是這樣的。
那時他們年少,總愛兩家相互串著玩。
夏天時,他們從外面帶著一身熱汗回來,保姆阿姨總會貼心的替他們端來冰鎮好的綠豆湯降火。
冬天時,他們裹著寒門進門,保姆阿姨也總會心疼的,摸著他們凍僵的臉頰,給他們盛一碗煨在砂鍋里的骨頭湯,送到他們的手裡暖身子。
現在回頭一看,那段快樂的時光,原來已經過去了十多年。
他們都已不再是少年時模樣。
而曾經那個滿眼疼愛他的保姆阿姨,眼中再也沒有了他的影子。
如果,如果……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
邵玉銘從來都知道。
所以他現在只想見一見滕子銳。
他要親眼看見滕子銳好好的,才能放心。
電話打不通,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劉波已經「出事」了,他不想滕子銳再出什麼意外。
帶著這樣堅定的心情,邵玉銘又敲了幾回門。
剛開始,保姆還會出來看一眼。
後來大約是嫌他煩,乾脆人也不出來了,直接掐斷了門鈴的電源。
得不到回應,邵玉銘便一直站在門外等著。
站在掛滿紅燈籠的小院外。
聽著裡面,聽著四周,每家每戶傳出來的,那些闔家歡樂的溫馨笑聲。
淋著雪,靜默的站立著。
午夜鐘聲敲響時,新的一年來了。
不遠處,長短不一,震響大地的鞭炮聲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