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銘還記得,那天在餐廳吃晚飯後,他故意將劉波帶回家裡。
貼近他,和他說一些模稜兩可又很曖昧的話……
又借著滕子銳對劉波生出的不一樣情愫,傳達出一些痛苦的情緒。
在他情緒的渲染下,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劉波就從頭到尾,說出了他和滕先生的金錢交易。
滕先生給他好處,然後他接近他們,拆散他們。
就這麼簡單。
劉波的話幾乎是沒有說完,被他哄著一直待在房間中的滕子銳就破門而出,滿臉憤怒的看著他們。
看著和他靠的很近的劉波……
臉上的錯愕神情,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無法接受的痛苦,最後演變成惱羞成怒的恨意……
每一幀都像是刻印一樣,留在了邵玉銘的腦子裡。
清楚的記錄了那一刻,他的愛人為別人心碎的樣子。
當得知自己被欺騙時,那時的劉波又是什麼表情來著?
邵玉銘閉上眼睛深深的回想。
青年蒼白著一張沒有血色的臉,驚嚇的看著突然破門而出的滕子銳。
隨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緩緩地轉回視線。
看向他,眼裡滿是被套路後的難以置信。
大約是這對視徹底惹惱了滕子銳,他忽然情緒暴躁的撲在劉波身上,將他壓著狠狠打了一頓。
那一聲聲「賤人」,好像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
從始至終,被打被罵,劉波都一聲不吭。
他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承受。
而他,則始終無動於衷的站著,看著。
那時的邵玉銘,又是什麼心情呢。
自然是爽!
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的舒爽。
這些時日以來,被滕子銳、被劉波雙雙「欺壓」的情緒。
在看到兩個人鬧翻,大打出手之時,終於有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
可現在回想來,邵玉銘卻有一種緩慢的窒息感,深壓心臟。
所以那時說這話的人,其實是滕子銳。
但為什麼劉波要把這話也算在他頭上?
邵玉銘不解。
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猛的回翻前面的聊天記錄。
才發現,在劉波的口中,前面對滕子銳的「鏡頭描寫」是那樣的少。
這紙上記錄的,幾乎全都是劉波個人對他的所見、所感、所怨……
邵玉銘還發現,他們三人相處時,明明有很多時候,與劉波交流,建立肢體語言的那個人是滕子銳。
但在劉波的表述中,滕子銳的出場大多數也只不過是一個名字,是他們兩人碰面的媒介。
劉波幾乎所有的鏡頭高光都給了他,把滕子銳當成了一種背景描述。
邵玉銘抿緊嘴唇想了一會兒,便沒再深思劉波這樣做的具體目的。
這紙上描寫的畫面,除了有些莫須有的罪名張冠李戴之外,其他的事件發展,倒跟邵玉銘記憶中的差不多。
滕子銳與劉波大打出手後,記錄暫停,時間線來到了下一次的會面。
『我始終無法接受,那段時間邵玉銘帶給我的美好記憶,只是一場騙局。』
『你很痛苦?』心理醫生問:『為什麼而痛苦,你知道嗎?是邵玉銘的欺騙,還是其他的原因。』
劉波:『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很難過,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裡崩塌了。』
(面部肌肉僵硬)
心理醫生:『你把他當成了信仰?』
劉波:『或許吧……』
心理醫生:『你把誰當成了信仰?』
劉波:.
一個「.」的痕跡,在紙上表示了劉波的沉默。
看著這個點,邵玉銘似乎擁有了看透時空的能力,看到了劉波那時欲言又止的糾結神情。
『好吧,小波,既然你不想說,那就和我說說那天之後的事情吧。』
劉波說:『被打之後,我覺得很不甘,也很生氣,我覺得我並沒有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