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無盡,記憶狂涌而出,昔年畫面一幀一幀閃現落下,沈憶從無數散落的回憶畫面中穿過,瘋了一般直直向前策馬狂奔。
九月,御書房門外,她緊攥著最後一絲期冀,小心翼翼問他吃不吃芫荽,他說:「還好,可以當配菜吃一些。」
八月,驪陰行宮青桐書院,她為他送去一碗芫荽豬肝陰米粥,平靜絕望,說她會和季祐風好好過日子,他垂著頭一勺一勺把粥喝乾淨,低聲說:「好。」
七月,行宮竹林幽寂無人,她問他喜不喜歡她,願不願意試著和她在一起,可他拒絕,為了他多年前愛的那個女子,並對她說:「我欠她一輩子。」
去歲,梁地,大雪紛飛,她猶疑忐忑,深夜敲開他的門,問他為什麼對她那樣好,他垂頭看著她,卻是問了一句:「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妹妹?」
還是在梁地,客棧深夜,大堂小二鼾聲如雷,她與他在燈下對坐,她講起和阿淮的過去,他無動於衷,只是一塊一塊,將她做的放了兩遍糖的芙蓉桂花糕吃得乾乾淨淨。
記憶蜂擁而來,如浮光掠影,鏡花水月,倏而轟然一聲,轉眼間化為無盡碎片散落,而所見視野盡頭,惟剩她初見他的那天,他為父奔喪歸家,站在初秋深遠明淨天穹之下,整個人疏冷又淡漠,只是在望向她的一瞬間,眼底忽而掠過驚鴻幽光。
她當時問他是不是見過自己。
而他說:「認識的一位故人,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罷了。」
相似……
相似。
相似!
這兩個字在腦海里無限變大,膨脹,男人清晰的咬字如魔咒一聲聲在耳邊轟隆迴響,腦袋幾乎快要炸開,耳膜如撕裂般疼,淚水狂涌而出,沈憶機械地一次次揮舞馬鞭,她聽不見別的聲音,看不見眼前的路。
「——噹啷!」
忽然,長劍出鞘的震響劃破夜幕,如一道清心醒神的阿彌梵音,穿越急風和鼓膜,在沈憶龐雜紛亂的腦海中一擊即中。
她驟然驚醒。
前方視野逐漸清晰,微弱月光下,幾道黑影攔住去路,為首一人刀尖指著她,正在破口大罵。
是巡防營騎兵。
她急速勒馬,一聲長嘶,馬蹄高高揚起,在地上落下張牙舞爪的黑影。
對面人罵道:「哪裡來的蠢貨,不知道宵禁了嗎?竟敢縱馬!看什麼看?還不下來!再不下來老子過去抽死你丫的!」
沈憶一抖袖子,扔出一塊令牌。
牌子在空中劃出乾淨凌厲的弧線,那人接住,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視線冷不丁往上面一掃,眼瞬間直了。
他視線牢牢釘在牌子上,身子軟綿無力地從馬背上出溜下來,伏地跪拜,哆哆嗦嗦道:「皇、皇后娘娘。」
沈憶眼眸森然:「滾。」
一排黑影忙不迭地地朝旁邊膝行幾步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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