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回身去,背對著衛聽瀾捋了幾下腮旁的亂發。又悄悄四下張望一眼,見道旁沒什麼過路人了,才拔下簪子飛快地重新梳理了一遍。
衛聽瀾在後面看著,只覺他綰髮的樣子也有趣得很,像只背著人偷偷順毛的貓似的。
兩人一前一後地緊挨著,祝予懷剛簪好發,就聽見身後的人「嘶」了一聲:「九隅兄,你的簪子戳著我臉了。」
祝予懷慌忙轉回頭去:「啊?」
衛聽瀾裝模作樣地捂著臉,在他緊張地湊過來看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祝予懷一頓,微惱地搡了他一下:「笑什麼,戳的就是你!」
衛聽瀾順著他的力道往後一倒,把祝予懷又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拉他:「你別摔下……」
可還沒等他撈到人,衛聽瀾一挺身又坐了回來,臉上的笑意愈發止不住,樂得虎牙都露了出來。
意識到自己竟被耍了兩回,祝予懷氣得頭頂都要升起煙來,一扭頭不肯理他了。
馬已經停了下來,慢悠悠地啃著草。衛聽瀾樂夠了,又腆著臉挨近了哄:「別惱了,我教你騎馬。」
見祝予懷背對著他裝聾,他也不急,笑吟吟地在人耳根子後面自言自語:「哎,太久沒跑馬了,這韁繩我還真沒摸過癮,你既不想學,那我就再繞著澧京城跑一圈……」
祝予懷當即劈手按住了馬韁,背影很堅定:「君子重諾,你先教我。」
「那好吧。」衛聽瀾故作遺憾地讓出韁繩,忍著笑道,「今日也不學太難的。先適應馬背,試著控韁慢行吧。」
易鳴駕著空馬車一路向行人打聽,緊趕慢趕終於出了城,追到了折柳亭附近。
遠遠望去,果然見那兩人同乘一騎,在馬道旁的曠野上打轉。
可也不知出了什麼岔子,那馬匹不走直線,狀若抽風,隱隱還能聽見他家公子驚慌失措的喝止聲。
而擄走了公子的罪魁禍首也不管事,只顧在馬背上笑得春心蕩漾,好不快活!
易鳴見狀沉了臉,很快靠邊停了馬車,跳下來朝兩人跑去。
「九隅兄,你這……」衛聽瀾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拍著祝予懷的肩,「你是在騎馬,不是在拔河,你先放鬆,放鬆些……」
祝予懷如臨大敵地拽著韁繩,整個人踏著馬蹬就快站了起來,正拼了命地和那匹搖頭晃腦的馬較勁。
「它為什麼一直搖頭?」祝予懷的聲音在打顫,手上卻半點不肯鬆勁,「它方才分明還很親近我!」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著——害怕,但執迷不悟。
衛聽瀾覺得好笑,又隱隱有些頭疼。正要伸手幫他控馬時,他餘光一掃,瞥見了正氣勢洶洶往這兒來的易鳴。
他眼皮一跳,當機立斷轉頭握住了祝予懷持韁的手:「這樣吧,我教你一招簡單的。」
馬匹暫時安靜下來,祝予懷緊張地捏住韁繩:「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