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荒謬席捲了衛將軍的心頭,讓他對自己身為將領的判斷力產生了崩塌般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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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祝予懷和衛聽瀾已經到了檀清寺外。
易鳴在山腳處守著馬車,因此只有他們兩人沿著台階,一步步走上來。
冬日山里陰寒,祝予懷特意換了厚重的氅衣,行動有些費力。等終於到了門前,他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這暖耳戴著,竟還有些熱。」
暖耳是衛聽瀾前日特地上街買的,毛茸茸的狐皮罩在腦袋旁,擋風又保暖。祝予懷戴上時,就像被什么小動物捂住了耳朵。
衛聽瀾覺得他這樣子特別可愛,偷瞄了一路,這會兒終於笑出了聲:「再等一等,進去了再摘。」
「看你忍笑忍一路了。」祝予懷把暖耳一摘,不由分說地往他腦袋兩旁扣,「讓我看看你在笑什麼?」
衛聽瀾往後一仰,讓他扣了個空,笑得更厲害了。
「好了好了,我們先進去排隊。」衛聽瀾討饒地哄道,「人看著還挺多呢。」
祝予懷這才不甘地重新戴上暖耳,和他一道往寺中走去。
檀清寺里擠了不少百姓,都是來看義診的。有幾個小沙彌穿梭在人群間維持秩序,挨個詢問患者的病症,然後引著他們往不同的地方看診。
問到祝予懷時,小沙彌一聽說他們來找無塵大師看心疾,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兩位施主,確定要找他問診?」
衛聽瀾連連點頭,又補充道:「人多的話我們可以等。」
小沙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道:「不必等,請隨我來。」
兩人跟隨著他穿過人群,越過幾重殿宇,一直走到了禪房附近。
眼看地方越來越偏,祝予懷有些迷茫:「小師父,無塵大師今日不出診嗎?」
小沙彌欲言又止,實在沒忍住:「施主,無塵只是在寺中還債,從來不曾出過診。」
兩人都愣住了,衛聽瀾問:「還什麼債?」
小沙彌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他途徑我寺時,說是來朝拜佛祖,實則偷偷刮佛像上的金粉,被住持當場抓住,金粉撒了一地。」
祝予懷和衛聽瀾:「……」
小沙彌問:「施主當真要找他看心疾?」
衛聽瀾汗流浹背:「呃,這……」
大哥給他找的這是個什麼人啊!
小沙彌搖頭嘆氣:「也罷,我寺無人擅醫心疾,兩位實在無處求醫,就去試試吧——他正在後頭掃雪隱。」
衛聽瀾覷著祝予懷的神情,根本不敢吱聲。
祝予懷沉默片刻:「來都來了……去看看?」
於是兩人在小沙彌同情的目光中,朝雪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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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早上的無塵師父掃完茅廁,灰頭土臉地提著掃帚和水桶出來,一抬頭,看到面前站著兩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