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其昭手微頓,霎時聽懂他未婚妻的言下之意。
頃刻,嚴其昭輕勾出淺笑,像往常一般,眼裡包容溫和,不動如山,縱容地看著她,仿佛剛才手腳僵硬微微失態的人不是他。
「我的未婚妻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言語親昵。
「啊?這樣啊。」明央的聲音曖昧玩味。
纖細的手指慢慢插入柔軟的髮絲,明央手掌往前推,將嚴其昭的臉正對著自己。
明央眼神里的笑意染上星星點點碎金,越發燦爛,帶動嘴角上彎,笑得燦爛奪目。
溫熱的氣息傾灑在嚴其昭的面龐,嚴其昭心裡的漂浮不定被按下,但新的未知一點一點生長蔓延,不知道它會是何等模樣。
嘴角笑容燦爛,但眼裡碎金子般的笑意卻霎那間成了點點火星子,來得璀璨,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化為冰冷的灰燼。
她嘴角依舊笑著,聲音柔軟甜蜜:「嚴總還真是理智冷靜,萬物不縈於心啊。
嚴總哪裡會錯呢?嚴總什麼都沒錯,我這種無足輕重的人哪裡配得上嚴總的道歉啊?」
語速放得很慢,每說一句就微微靠近嚴其昭一點,最後兩人氣息交纏相融。
櫻花粉的嘴唇在他的皮膚上微動,動作越是親近,聲音越是曖昧,但出口的話卻讓嚴其昭心臟往下沉,墜入冰冷的黑暗。
他張了張口,聲音還未出來,溫軟的氣息就瞬間抽離,明央溫柔地推開他的手,眼神流轉卻不給他半分關注。
心裡的破洞像是被高溫下的巧克力一般,熔化的速度越來越快,空洞蔓延,凜冽的寒風從其中呼嘯而過,颳得生疼。
腦子裡空空一片,空白得他心慌。
心臟被猛地揪緊,疼得拳頭握緊,嘴唇發白,明央要起身,他下意識將人一把拉過來緊緊抱著。
手不敢握緊,擔心她痛;更不敢放開,害怕她抽身就能毫不猶豫離開。
嚴其昭將頭埋進她溫軟的頸側,聲音沙啞得像被灌了酒熬了一整個大夜一般,「對不起,明央,是我執著輸贏,但忘記感情本來就沒有勝負之分。」
「虛假的面具欺騙你的真誠,我的錯。」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將算計和強勢刻進了骨子裡,習慣帶著虛假的面具在名利場上遊走,就愚蠢地將它們帶入我想認真經營的婚姻生活。」
「自視甚高,剛愎自用,掌控欲強,原來我以為我的能力可以駕馭,沒想到在我最期待的時刻因為它們栽得徹底。」
明央眨眼,她沒要和嚴其昭解除未婚夫妻關係啊,何況,嚴其昭這些「品質」她也看得清楚。
今晚確實有點失望。
好吧,是有很多,她單純不想繼續了。想著,要不然以後就繼續「表面恩愛」也挺好的。
但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所以他喜歡她?明央還真沒想到。
兩人之前有來有回,只不過浮於表面,她以為嚴其昭也心知肚明的啊。
「可是我真的很傷心。」明央眨了眨眼,擠出來點淚花,悶悶地只說了一句。
嚴其昭眼睛裡的歉疚濃得要溢出來,他看著懷裡的明央,眼角的淚像顆顆鑽石砸進他不設防的心尖,痛得無可復加。
「抱歉,乖乖,對不起。」聲音柔和得能滴水,眉目含著心疼歉疚,溫熱的唇輕柔得一點一點地吻著明央的眼睫上,像是對待舉世無雙的珍寶。
嚴其昭此刻的模樣神態與平日相比太過迥異,李秘書看了都得驚呼嚴總被穿越了。
「你別叫我乖乖。」明央聲音悶悶,哭得太真情實感,聲音都不對勁了。
叫起來好奇怪,二十幾年獨屬於她媽媽的稱呼突然被另外一個人使用,莫名的奇怪。
嚴其昭心下一沉,抱著明央的手更緊了幾分。
明央眼淚在臉上氤氳著,像極了被打濕的桃花,色澤更穠艷,將顏色和柔軟糅合,美得驚艷脆弱。
「央央,給我一次機會,別一次就把我徹底否定,我沒有經驗,和你的相處全靠摸索,心裡複雜焦灼,但從來不敢露怯,讓你覺得你的選擇不值得。」
明晰自己情感的嚴其昭看過去的自己就像是直接看答案,或者可以說是看小丑,一切原來皆有緣由。
但同時看清過去的自己後,嚴其昭反而更少了幾分把握,但只要沒有塵埃落定,他就不會輕易服輸。
認真檢討剖析,承認錯誤是兩性相處中最重要的環節,錯誤已經鑄成,就不能迴避。
嚴其昭還是嚴其昭,本性難移。
「但…你看起來挺懂的啊。」明央當然清楚嚴其昭的心思,但也沒有厭惡的情緒。
什麼挺懂的。
嚴其昭微怔片刻,霎時明白,誤會不能遺留,尤其是對他感情生活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