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辭阻攔道:「住手!你困了可以去睡啊,何必這樣折騰自己?」
林嬰搖頭:「我一旦睡去就醒不過來了,你走開,別妨礙我。」
左辭不依不饒:「你怎麼知道你會醒不過來?」
林嬰道:「我這些日子,天天做噩夢,噩夢裡面有人將我囚禁到一個籠子裡,說了明日幾時放,我次日準保幾時醒,都已經好幾次了!上次……夢裡人恐怕不會再放過我,我才不敢睡覺。」
左辭一聽,馬上明白林嬰這不是病,而是撞了邪術!除非邪術破除,否則扎針,吃藥,都不管用的,只會拖垮了自己。
但是他不好明說,只是道:「我聽說夢魘算是魔怔,單敢嚇唬膽小的獨身之人,你找個人陪床,一定能好。」
林嬰扎完了針,顯然鎮定不少:「南星若是知道,一定會告訴我哥的。」
左辭道:「告訴你哥不行嗎?你不想讓他替你排憂解難?」
林嬰眼裡雖慌,可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大概知道,施此邪術的是誰,是為了什麼。可我不能……我不能找我哥哥……」
她眼圈微微發紅:「他們這樣對我,就是為了要挾我哥做出讓步,可是他們不知道,這非但要挾不住,還會堅定我哥殺他的決心!可我哥暫時,又根本不是對手。我只有按捺下來!我一定要按捺下來!我必須……必須……按捺下來……」
她在煎熬中重複著自己的信念,仿佛很怕自己會動搖,壞了什麼大事一般。
左辭明白,她這是被她家兄長的對頭給算計了,她想自己扛下來,便道:「那你讓我陪床行嗎?我在你旁邊打地鋪。」
林嬰搖搖頭:「傻孩子,這沒用的,我得找個全真教的高人破此魔障。」
左辭道:「他們不是全都下山救死扶傷去了,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嬰便不說話了,因為她已經被拒絕了兩次。
放在平時幫她這點小忙不算什麼的,可偏偏趕上戰後。在教義上這種時候搭救貧苦百姓是救世,是天大的功德,大家都牟足了勁搶著入世為自己積累福報。
而效力王孫貴族則代表貪圖榮寵、世俗媚上,很是招惹目光,影響風評的。所以拒絕林嬰的時候,還都挺義正言辭。
畢竟越對林嬰與眾生沒什麼區別,越能顯出自己的境界。比起眾生奄奄一息,你睡不著覺了算什麼大事?
左辭央求的語氣道:「你就讓我做個伴嘛,我從小邪不侵體,若能壓住這魔怔不敢亂來,換你幾夜好眠,待那些牛鼻子得空了,你再找他們也不遲啊。」
林嬰想不出別的辦法,雖不對他寄託希望,但也隨口應了,只是告誡他:「千萬不要將我的事情說出去。」近日南星每次過來伺候茶水,林嬰都以「讓小六來就好,你快去讀書煉丹。」為由將她支走了。所以她的異常沒人發現。
左辭:「放心吧,我是你的人,我什麼都聽你的。」說話間就把自己被子又抱了回來,他雖然獨臂,但是做事的姿態從來沒有自哀自憐,經常讓人忽略了他身體上的不足。
林嬰看了看外頭的大太陽,心道,也不用這麼早吧?可是左辭已將被子抱過來了,她只好差人把床也挪過來,總不能真的叫他睡地上。
南星震驚了:「這會不會挨得太近了?這不合規矩吧?」
林嬰道:「就這幾天,他這幾天嚴重了。」
南星看著左辭,光了腳趴在床上玩玩具,一點也不像嚴重了的樣子。殿下對他也太好了!
左辭搗鼓一天,將一些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破銅爛鐵拼成一個搖鈴,徒手晃了晃,問林嬰:「好聽嗎?」
林嬰揉著太陽穴:「鈴鐺的聲音還不都一樣麼?」
第39章 吉星
左辭道:「我覺得這個更好聽。」就放在枕頭邊了, 林嬰洗漱好坐去床里,為自己拉上床帳,將左辭隔在外面。向下一躺, 忽然聽見床上有輕微異響,忙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被窩裡,枕頭下, 都貼了幾張符籙。
「這是什麼符?」
左辭道:「專克夢魘的。」
林嬰拾起細看:「這種畫法……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左辭信誓旦旦:「你見過的什麼樣子?我畫這張是跟我家隔壁老吳學的, 雖是民間的土方, 不過真的可以治好小兒夜哭, 很有用的!」
林嬰:「……」
「心誠則靈。」左辭道,「你就躺在上面安心睡吧!」
林嬰無奈,只得躺下, 隔著帘子, 隱約看見左辭背對著他正在撫摸一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