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程玲反應極快地將藍紫沐一腳蹬開,翻身跳去了空地上穩穩立住,可憐藍紫沐躲無可躲,硬接了林嬰一掌,渾身寶甲,悉數粉碎。口鼻之中,鮮血噴出!
「紫沐!」林嬰馬上過去將他扶住,藍紫沐滿嘴是血,白眼直翻,林嬰給他餵下一顆大還丹,餵完了才想起一個根本沒有結丹的人,吃大還丹是沒用的!可是使用聖愈術,必須要在安穩的結界裡才行,吐火羅人潮水一般朝她衝殺,傷不到她也煩擾著她!她還要念著都是凡人必須手下留情,真是麻煩死了!
林嬰甩手飛出萬千藤蔓,以己為軸,旋轉向外,藤蔓上飛長著如刀的葉片,很快便將四周的吐火羅人驅逐向外,卻將程玲、陳圓等人都護在了藤蔓中心,重黎始終都在躲她,沒有傷她的意思,此刻嘰哩哇啦急切的想說什麼,卻發現圍繞在林嬰等人周身的藤蔓不停的瘋長,很快纏成一個巨大的氈房形態,無門無窗地,一步步將他擠兌出去,終於徹底阻隔在外。
「公主殿下你先放開我們!」陳圓急道。
玲兒卻說:「還是先救沐哥哥要緊!」說著一步步走上前去,半蹲下來,用手帕去擦藍紫沐唇邊的血,林嬰雙掌一合,一道淡藍色的流光瞬間灑下,將藍紫沐整個罩在了裡面。
這就是林嬰的聖愈術。
雲麓山百草峰,所有人都道她草包無能,但是誰又知道她早將聖愈術修到了巔峰?
左辭望著這層淡藍色的水樣波光,不由得再次想起自己被打回幼童狀態的時候,經常在深夜裡疼得渾身盜汗,都是林嬰用這種方法安撫治癒著他。
這層靈光幽幽流轉,帶著一種特別祥和的奇異力量,看著看著,左辭心中怒火漸消,但同時,悲涼從更深的地方湧來,他忽然覺得,也許林嬰一直都沒有他想像之中,那麼喜歡自己。
她是一位醫子啊!為什麼這樣顯而易見的事情,自己到了今天才恍然大悟。
她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那些在無數個孤獨的日夜裡支撐著他的溫暖,明明也可以,為別人去做的。
所以,她對自己,和對別人,當真有過什麼確鑿無疑的區別嗎?
左辭沮喪地發現。
好像真的沒有!
所以,是什麼讓他一直覺得自己不一樣呢?呵?
左辭臉色蒼白,內心痛苦,他一千一萬個不願承認,也不敢相信自己才是這段關係之中唯一動心的人,可還是被這種心底暗示害得渾身發冷。如真是這般,輸得也太慘太慘!他覺得,就算吃過化形丹,也恐怕再也難以復原如初了。
隨即爆開滿腔的怨念,他想要朝林嬰索求更多的衝動再也無法遏制!決不能容她撩完了自己,把他害得一團亂麻,她卻沒事人一樣的跑掉了!
然而剛剛想到這裡,就見林嬰用藤蔓設下的阻隔,突然著火了!
陳圓一驚:「啊這這這這!」
四面八方都有火光,整個藤屋都被燒了起來,濃煙滾滾,可是藍紫沐傷的太深,聖愈術不能停下,不過林嬰應該感應到了藤蔓起火,療愈藍紫沐的同時還在一心二用的加固著滕屋,新的藤蔓瘋狂的生長,重重疊疊的糾纏圍繞,而且這次長出來的,竟是水藤!不等火燒過來,便已經隨著生長攀纏滴滴答答,不停的向下滴水。
水?
終於有水了!
左辭眼巴巴看著水藤的水滴逐漸匯流,馬上就要形成一小灘!於此同時,陳曉晚手中亮起一柄火劍,突然反手向祭壇刺下!祭壇咔擦一聲從中間開裂,深入地下數十丈,地心的火魔興奮地嘯叫,展開焰翅牟足了力氣向上猛竄,企圖沖向天外,重獲自由,吞噬一切!
「小晚你在幹什麼!」
陳圓最後一眼,便看到裂開的祭壇地面上,正是一副大巫制服了火魔,並將之永遠封印,為我所用的彩繪,而封印咒的起筆之處,正是被陳曉晚插入了一柄劍的地方!
無數橙紅色的星星之火,從地縫之中先噴出來,宛如載歌載舞的小妖歡騰嬉戲,水藤的水滴便在此刻匯流成溪,左辭抓住這千鈞一髮之機一頭扎了進去,隨即浩動全部的靈壓,在祭壇被山底熔岩徹底沖塌的瞬間,旋開巨大的法力場吞納一切,將在場有靈之物猛吸而去!
炫目的白光隨之炸裂,時間混亂,空間交融,無數的亂流和斡旋扭曲著撕碎了整個世界,林嬰張開眼睛,似乎覺得正被腳底下一股熱浪融成氣流,噴出火山口。
可是轉念之間,又明明全須全尾地跌落在了一個山洞裡!林嬰站立不穩身形一晃,隨即後背撞入一個堅實的胸懷當中,一回頭,便見左辭面容嚴肅地看著她,眉目幽冷,臉色蒼白,額頭沁汗。
四目相對,無需多言,林嬰便確鑿無疑的知道這就是他,每一絲風裡都是他的氣息,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強大的法力場包圍,終於不是幻術,也不是做夢。
他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