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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1 / 2)

('\t\t\t“谢什么恩?既是一家人,那你救治她就是应该的。”夜景盛一肚子火,根本不理会夜温言说什么,走过去就要拉夜无双起来。

但夜无双不起来,非但不起来,还拉着夜景盛说,“父亲,地龙翻身时母亲重伤,多亏了四小姐伸出援手,这个头我是一定要给她磕的。父亲也该谢谢四小姐,她是咱们的恩人。”

“什么四小姐,她是你四妹妹。你是姐姐,就是要行礼也是她给你行礼。”

夜无双摇头,“父亲,全当是为了我和母亲。今日我们刚进门,该有的礼数一定要有,该谢的人也一定要谢。父亲就全了我这份心吧!”

夜景盛无奈,狠狠地瞪了夜温言一眼,“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姐姐给你跪地磕头?”

夜温言摊手,“不然呢?”

“什么不然?你还不快把她给扶起来!她是你姐姐,天底下没有姐姐跪妹妹的道理!”

“全临安城受过我恩惠的人全都给我跪过,全都给我磕过头,就连右相大人都因为我帮过他的岳母,反过头给过我不少帮助,合着这座城里就二叔不知道感恩?”夜温言冷哼,“不是我让她跪的,就也不该由我扶她起来,二叔要是想扶就自己扶吧。”

说完,又看向夜无双,“当初我救你母亲,你已经谢过恩了,就不必再谢,特别是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谢。老夫人还在主位坐着呢,你们才进门,要跪也该先跪老夫人。你若真懂事,就不该直接奔着我跪过来。”

见夜温言沉了脸,夜无双显得很慌,赶紧转过身又跪向老夫人,抹着眼泪说:“都是无双的错,是无双不懂规矩不知礼数,无双给老夫人磕头,向老夫人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几个头磕下去,夜景盛就没拦了,但还是恶狠狠地责备夜温言:“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这话一出,穆氏听不下去了——“怎么就是我女儿惹的事呢?我们言儿在这里好好坐着,一句话也没说,是你的女儿巴巴的跪过来又哭又闹的,关我们言儿什么事?还有,你是做二叔的,大房的嫡小姐就算要管教也该由我这个当母亲的管教,轮不到你来说她是扫把星。”

“我是家主!我有这个权力!”夜景盛大声吼了起来,对于穆氏跟他叫板,他觉得很没面子。“如今你们大房既不是家主,你也不是主母,这个家就没你说话的份儿!”

“没我说话的份儿吗?”穆氏冷哼,人也随之站了起来。

她这一站起来,夜飞玉夜清眉夜温言全都跟着站了起来,还有夜飞舟,也跟夜飞玉并肩往前上了一步,齐齐向着夜景盛瞪了过去。

“请二叔自重!”夜飞玉大声道,“于私,她是你的大嫂。于公,她是北齐将军的遗孀。无论是从哪头讲,你都没有资格这样同她说话。”

夜飞舟说:“二叔今日如愿以偿将外室接进门,还没给祖母行礼敬茶,就先跟大房打了一架。或许你觉得这是彰显自己的家主之威,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你这就是不分轻重,上不敬主母,下不体贴新人。闹了这么一出,其实对于我们大房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却是让你的新夫人和私生女,在家里人面前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二叔这是跟她们有多大仇?”

“你……”夜景盛还要说话,却见常雪乔拉了他一把,冲着他微微摇头。他这才把火气压住,哼了一声,拉着常雪乔和夜无双走到了老夫人跟前。

常雪乔往地上一跪,认认真真地给老夫人行礼,叫了一声:“母亲。”之后声音哽咽,也像夜无双一样抹起眼泪来。

“儿媳常氏,侍候老爷多年,为老爷生育一女,取名无双。这些年虽住在外,但心里没有一刻不惦记着母亲,每日都在想着母亲在府里过得好不好,吃得惯不惯,下人用得顺不顺。老爷说母亲在府里生活几十年了,自然是什么都习惯的,叫我不用惦记。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总想着若有一日我能入府,一定细心陪伴在母亲左右,为母亲端茶洗脚,事事亲力亲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夫人原本让刚才那一出闹得很不痛快,也对夜无双见了夜温言就跪这个事儿十分反感。

这个家里她是老夫人,新人进了门第一件事不是拜她,而是去拜夜温言,她还在这儿坐着呢,这不是当面打脸么?到底是夜无双不懂事,还是夜温言太霸道?

可是这会儿听着常雪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竟想到如果自己的女儿当年也可以平安出生顺利长大,是不是也能给自己端茶洗脚?是不是也能常伴身边?就算嫁人,也是可以带着小外孙回来,让她享享天伦之乐的。

可惜,她的女儿死了,是被她的大儿子在娘胎里就挤死了的。

她心里难过,再看常雪乔抬起头时,眼里透出来的尽是亲近且真诚的目光,她的情绪一下就被代入进来了,就觉得只有女儿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才能那么细心的侍候她。

先前的不满全都消散,此刻再看常雪乔那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媳妇好,越看心里越舒坦。这一舒坦,就从腕上撸下来一只镯子递了过去,慈祥和蔼地跟常雪乔说:“今日你过门,是大喜,老身特地戴上了出嫁那天我的母亲送给我的镯子。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不管贵不贵重,这意义都是不一样的。我当年从娘家带过来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这镯子我十分看重,因为它是我母亲当年最心爱之物。希望你能好好戴着,将来也把它传给你的儿媳。”

一句儿媳说完,老夫人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常雪乔的肚子。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希望她这一胎能够给夜家生个男孩。

常雪乔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一下就红了脸,将镯子接过来,眼含热泪地道:“儿媳一定不让母亲失望,定为老爷传宗接代。”

下人开始端茶,一盏给了常雪乔,一盏给了夜无双,二人依次向老夫人敬茶。

夜温言冷眼看着这一幕,扯过夜清眉小声说:“看到了没有,这对母女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进来先闹了一场,还是借着给我谢恩闹起来的。看起来她们是重恩重义之人,实际上却挑起了大房跟二房之间的又一场纷争,让两边都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清眉也不傻,自然是全看得明白,她点头说:“特别是那夜无双,还要拉着二叔也向你谢恩,你说她不知道咱们跟二房一家是什么关系吗?我觉得不太可能。都要进门了,怎么可能没人跟她们讲讲夜府是个什么境况。所以她就是故意的,是想让二叔更厌烦你。可是言儿你说,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她就是要争要斗,也是冲着二房那边去,关咱们什么事?”

夜温言笑笑,“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毕竟我们大房这边个个都是嫡女,头上又有父亲的光环照着。可她是什么?夜家三小姐吗?那是家里人这样叫的。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二叔的私生女,是二叔养在外多年的外室所出。我们的身份地位可比她高多了,你说她争不争。”

夜清眉深吸一口气,愈发的觉得这个家里乱得不成样子。再想想伏家那个事,她就更闹心了。昨儿母亲答应她一定把婚退成,她还不知母亲想的是什么法子,这婚到底能不能退?

常雪乔给老夫人的茶已经敬完了,除了一只镯子之外,她又得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萧书白冷眼看着那张银票,心里极不是滋味。

她嫁到夜家都没得过银票,老夫人更没给过那样有意义的镯子,如今老夫人却当着她的面这样对待一个平妻,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喝了新媳妇的茶,接下来就该喝孙女的茶了。

夜无双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再跪下来,然后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碗,却不急着递给老夫人,而是先将盖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再把盖子合上。茶碗被她握在手中轻轻摇晃,夜家人都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却只有常雪乔低着头微微笑了一下。

等到茶碗盖子再一次打开,终于夜无双高举双手把茶递到老夫人跟前时,老夫人探头一看,当时就惊了:“这是……分茶的手艺?”

平平常的茶水此刻已经有了变化,竟是在碗中幻出一副景致来。老夫人看着这景致只觉眼熟,就听夜无双说:“孙女曾经不只一次悄悄站在一品将军府门口,就想着这里应该也是我的家,可是我何时才能认祖归宗,回到这个家里来呢?我也好想伴在祖母身边,哪怕只是陪祖母说说话,那也是做孙女应尽的孝道。可惜我没那个福分,等了许多年都没等到见祖母一面,却把一品将军府门外的景致看得熟记于心。祖母,这茶幻出来的正是将军府的正门,博的是祖母一笑,表的是我对这个家的企盼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无双一番话,引得众人纷纷好奇去看那盏茶。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夜无双,也不拦着好奇的人,只管让夜无双去展示她这手艺。

最先冲过来看的是夜连绵,她依然端着一条坏了的胳膊,虽然坐的是大房那边,但先前大房集体跟二房对抗,就连夜飞舟都参与了,她却没有任何表示,只坐在椅子里看戏,跟个没事人一样。但这会儿她却来了精神,冲过来一看那茶,当时就惊呼:“真的就是我们府门口,简直一模一样,这也太厉害了!得学多少年才能学成这样?”

萧书白也往前探了探,看了一眼碗中景致,心里头的怨恨就更多了些。

当初夜红妆也学过分茶,已经能幻出简单的花朵,想学得更进一步去幻山水,她那师父却再也教不好了。为此她还求上萧家,请母亲帮忙去找更好的分茶师父来教红妆,可是夜景盛却说学那些个花花手艺没什么用,有那工夫不如学学跳舞,把身段练得好一些,将来才能博得男人更多疼爱。

请进门来的师父又被退了回去,夜红妆的分茶手艺就此止步,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过。

她一直以为是夜景盛自己不爱喝茶,所以对分茶这门功夫就不在意,没想到他不让夜红妆学,却把自己的私生女教得这样好。

原来不是不中意这手艺,而是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夜无双。

萧书白又把目光朝着夜无双投过去,这一次是从头到脚仔细打量。

夜无双今日穿的是天青色的长裙,袖口绣着花边儿,看起来既素静又不失典雅端庄。

她长得很好看,这种好看不似夜温言那种灵动活泼,一眼看去就是个超级大美女。也不似夜红妆那种明艳中带着几分媚态,越品越勾男人喜欢的样子。

她的眉眼长得有几分清淡,却又天生面带桃红,唇也是淡淡的桃红色,削肩细腰的,不管是说话还是不说话,都带着那么点儿害羞,还有一点点委屈的样子。说话声音又似黄莺一般动听,任谁听了都心痒痒的,总想多听她说几句话,更想多往她脸上看几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样子跟她的母亲常雪乔很像,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是年轻少女,一个是中年美妇。

萧书白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母女二人的长相,就长在男人最喜欢的那个点上。那副略略委屈的样子,正触着男人对女人保护的**。她太强势了,总以为自己能帮着男人建基立业,自己有强大的娘家可以让男人依靠,却忘了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保护美人的梦,他们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完全依赖他,以他为尊,事事处处都听他的话。

可以撒娇,可以哭泣,然后他就可以张开怀抱把人揽入怀里,悉心疼爱。

常雪乔就是这种感觉的,这副样子生下来就是为了配英雄的美人。同样的,夜无双也是。

萧书白的心更慌了,原本还想着无根无基的人,就算得了男人几年宠爱,等到上了岁数,那宠爱也就不在了。她甚至想过再给夜景盛纳几房美妾,以此去分常雪乔的宠。

可是如今看来,那些都是行不通的。就凭常雪乔这个模样,想要分走她的宠,怕是还得再等个十年八年。而她,已经等不起那么久了。

“祖母,请喝茶。”夜无双又把茶往老夫人跟前递了递,老夫人笑眯眯地喝了。

夜景盛很高兴,狠狠地夸赞夜无双有多聪明好学,有多懂事。但下一个环节就又让他不高兴了,因为下一个环节是常雪乔和夜无双给萧氏敬茶。

不过好在他娶的是平妻,不是纳妾,所以常雪乔只需叫她一声姐姐,而不用恭敬地叫二夫人。夜无双也只需叫她一声二夫人,而不用委屈地称她为母亲。

常雪乔给萧书白敬茶也不用跪着了,平妻是平了正妻的地位,所以这盏茶她只需端着,微微欠身就可以递给萧书白。但常雪乔还是跪了,恭恭敬敬地跪到萧书白面前,茶举过头顶,再面带感激地说:“幸得姐姐宽厚,能容我进门,雪乔感激不尽。今后雪乔定会好好侍奉姐姐,也会好好照顾姐姐的子女,绝不会负了姐姐这番善心。请姐姐饮下这盏茶!”

茶又往前举了举,萧书白深吸一口气,把茶接了过来,还打开盖子往里看了看,没再见到分茶的手艺,这才微微宽心。

可宽心归宽心,她今日心里有事,怎么都忘不了欠在肃王府的那一百万两银子。偏偏刚伸手去接茶,就看到门外有个仆人走动了一下,她心一哆嗦,还以为是有人来报说六殿下来了呢,手直接就跟着发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一抖,茶就洒了,常雪乔的手被烫了一下,立即惊呼一声,眼底瞬间就蓄满了泪。

夜景盛当时就怒了——“萧书白你干什么?故意的是不是?你是当家主母,你看谁家的主母是你这点气度的?你还有没有个主母的样子?”边说着边去看常雪乔被烫着的手。

坠儿在夜温言边上嘟囔了一句:“都能直接入口的茶,怎么可能是烫的,也太能装了。”

夜温言听了就笑笑,倒也没说什么。

再看夜景盛那头,已经又指着萧书白骂了好几句了,甚至都有动手的趋势。

常雪乔死命地拉着夜景盛,苦苦相劝:“老爷,是我不小心,是我没拿稳,不关二夫人的事,您要骂就骂我,可千万不能跟二夫人发脾气啊!二夫人已经够不容易了,当家主母眼看着平妻进门,可不是每家的主母都有这个肚量的。老爷您消消气,不管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她这一番话说出,不管是夜景盛还是老夫人,都觉得这个儿媳妇真是太懂事了,规矩人情都整得明明白白的,话也说得有情有理。这样一对比,萧书白真是不大气,小心眼,配不起一品将军府当家主母的位置。

萧书白气得脸都变了色,可她又不能说什么,既不能承认自己心里有事没端稳茶碗,也不能反驳常雪乔那一句一句听起来像是很懂事的话。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看着常雪乔演这一出白莲花的戏码,心里恨不能当场就把这人给掐死。

在常雪乔的劝说下,夜景盛终于暂时消了气,不责骂萧书白。却也再次提醒道:“赶紧把茶喝一口放下,无双还在等着给你敬茶呢!这一次你可得仔细端好,要是再翻了茶水可真就是故意找事了。”

萧书白没说话,拿着常雪乔敬的茶浅浅尝了一口,很快就放了下来。

常雪乔谢过二夫人,退到了一边,接下来是夜无双敬茶了。

这一次茶水倒是没翻,但萧书白多问了句:“你分茶的技艺是同什么人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无双乖巧地答:“不知师父何名何姓,只知其自称三娘,是父亲为我寻来的高人。”

萧书白一双拳握得死死的,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身边站着的锦绣也听不下去了,开口替自家主子说话:“三娘?那不是萧家请给三小姐的茶艺师父吗?奴才当年年龄虽小,却也记得老爷说过,女孩子学什么分茶,不如多练练舞蹈和琴技。怎么一转头就把萧家请来的师父送到了别人那?”

夜无双一脸惊讶,“这……”

夜景盛赶紧把话接了过来:“你们不要不识好歹!当初家里是照着什么培养的红妆,大家心里都有数。我让她多学舞蹈和琴技有错吗?无双不一样,她是外面生的孩子,这辈子我就指望她平平安安,没想过她能多出彩,所以才把茶艺师父送到了她那里。至于是谁家请的,哼,我给了银子,三娘她愿意为我做事,萧家能有什么好说的?若真是人家非萧家的事不做,我就是给再多银子这事儿也不能成,这样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

他说完,又看向锦绣,冷哼一声,“从前觉得你这丫鬟稳重懂事,如今怎的也跟你主子一样胡搅蛮缠?三小姐,什么三小姐?如今的三小姐是你面前这位,不是从前你主子生的那个。当初让她留在家里时就已经说好了的,三小姐这个位置今后就是无双的,对她只称一声红妆小姐即可,你若再记不住,也不必在夜府侍候了。”

锦绣心里憋屈,但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跪下给夜景盛认错,也给夜无双认错。

夜无双一脸惶恐,“当不得姑娘如此,你是二夫人身边的一等侍女,不必跪我的。”

“一等也是奴才。”夜景盛立即替她撑腰,“无双,你是我嫡出的女儿,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儿。这个府里所有奴才的礼你都受得,他们也都跪得。”

说完,又往大房那边看了一眼,冷哼道:“家里从前大排辈,所以大小姐二小姐都是那头的,但如今我是家主,将来这个排序也要换上一换。不如咱们就各排各的,你们家有你们家的大小姐,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大小姐,这样才是最好。”

夜温言听了这话也点了头,“嗯,这样是最好,那二叔就说说,这个家该怎么分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景盛一愣,“你想分家?”

夜温言摊手,“不是我想,是二叔你想,我不过就是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罢了。各家排各家的,那这意思不就是两家么!既然是两家,大家就不该住在一个门户里,祖母如何安排也得好好想想。”她说着话,转向老夫人,“您是跟着二叔走,还是留下来由我们家供养?”

老夫人懵了,这是要把她赶出去?敬个茶怎么敬出这么多事来?再说,就算要分家,凭什么就是她二儿子走?要走也该是大房走才对。

她瞪向夜温言,“这里是老身的家,老身哪都不去。你二叔是这个家的家主,他也哪都不去。”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不走,你们大房走。

这事儿夜温言可不能干,她看着老夫人,眼里透出强烈的鄙视和不屑,“家主不家主的,那也得是他自己的家才能成为主。老夫人您说,这是他自己的家么?”

老夫人一哆嗦,“你什么意思?”

夜景盛也不解,“这怎么就不是我的家了?”

夜温言冷笑,理都不理夜景盛,只跟老夫人说:“我什么意思,祖母要是一时想不明白,回去之后就好好琢磨琢磨,琢磨清楚了再决定该让谁走。我把丑话搁在这儿,鸠占鹊巢这种事我暂时不理会,不代表我永远都不理会。我不是放过谁,我只是在挑一个翻脸的好日子。祖母觉得,什么日子算好日子?要不……择日不如撞日?”

“老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夫人脸都白了,再也不想跟夜温言说话,匆匆地把这个话给岔过去,又跟夜景盛说,“无双入府就是三小姐,这是事先说好的,你也别再惦记那些有的没的。就算要分家,那也是小辈们的事,只要老身还活着,这个家就分不了。行了,该喝茶喝茶,喝完了茶,无双还得见见平辈,下人也等着给新夫人和三小姐磕头呢!”

夜景盛总觉得夜温言话里有话,有心想多问几句,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再说他也不想坏了常雪乔的入府礼,夜无双这头也还等着开祠堂认祖归宗呢,大事要紧。

他把心思压了压,没再说话。

萧书白看了一眼夜温言,眉心微微皱了皱,也没有说话,痛快地喝了夜无双的茶,听夜无双叫了一声二夫人,然后再说了几句二夫人宽厚的话,心里又堵得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景盛点点头,夜无双叫萧氏二夫人,这让他听了很舒服。他之所以要给常雪乔争取一个平妻之位,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夜无双管萧书白叫母亲。他和常雪乔生的女儿怎么可能叫别人母亲,那是绝对不行的。

见过老夫人和二夫人,接下来就是拜见穆氏这位大嫂。

常雪乔拉着夜无双又跪到了穆氏跟前,夜景盛想说让她们不用跪的,可再想想先前夜无双口口声声说谢救命之恩,拦人的话就没说出口。

他听着那母女二人对穆氏说着感谢的话,想了想,便跟老夫人道:“母亲您看,雪乔和无双就是这样善良,知恩图报。”

老夫人点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个赞许的表情,但还是说了句:“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太客套。”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夜温言先前说的那一番话,她这会儿正烦躁着,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夜温言说的那句鸠占鹊巢,同时也在反复回忆那件事情君桃知不知道。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君桃不知道,因为那年头还太早,君桃都没出生呢,上哪能知道去。自己后来也没跟君桃提起过。那么问题就来了,君桃都不知道,她的二儿子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夜温言是怎么知道的?除了君桃落到夜温言的手里,还有谁能跟夜温言提起那件事?

她心里闹得很,也没心思理会常雪乔她们给谁敬茶,都说些什么了。

而此时,常雪乔母女已经拜完了穆氏,开始接受二房两位姨娘的礼。

柳氏规规矩矩,只行礼问安,叫了声常夫人和三小姐,之后就退了回去。

熙春却在行过礼叫过人之后又往前走了两步,笑意盈盈地去拉常雪乔的手,“常夫人真是好样貌,怪不得老爷这些年一心一意的,心里就只有您一人。”

常雪乔看了熙春一眼,这话听着是夸她好看,实际上却是在把萧书白往死里得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赶紧摇头,“妹妹说笑了,老爷先娶正妻,自然是要同正妻百年好合的。”

“哟,是我说错话了。”熙春娇笑着掩住了口,“夫人别怪我,我年纪轻不懂事,往后还请夫人多指教。府里大事小情的夫人要是忙不过来,尽管使唤我,我什么都能做。”

坠儿又冷哼了一声,“可不是什么都能做么,本来就是个奴婢。”

熙春咬咬牙,“对,我在老爷面前永远都是奴婢。”

有坠儿这么一掺和,熙春也没了再跟常雪乔套近乎的心,就顾着生气了。

夜无双已经开始见过在场的同辈,先是给夜飞玉和夜飞舟行了礼,又给夜清眉行了礼。

这三位倒是没说什么,依次还礼,算是认了这个妹妹。待到了夜连绵那里时,就见夜连绵热络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挽上她的胳膊,一脸亲切地说:“无双,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亲姐妹,你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想在府里转转熟悉熟悉,尽管来找我。”

说到这儿,她往夜温言那瞅了一眼,轻轻地“切”了一声,再道:“从前人人都说咱们家四妹妹是临安第一美人,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至少在我看来,无双你就比四妹妹要好看得多。女孩子嘛,就该长成你这样,美也美得端庄优雅,略微含蓄,而不是像她那般放肆张扬,惹得人人都去议论,人人都想多看她几眼,哪个正经人是这样的?简直丢尽了家里脸面。”

她说到这儿,端了端自己的胳膊,心里想着那计嬷嬷今儿没来,她多说几句也不怕。

于是就又道:“其实好不好看也没什么用,姑娘家还是要有才艺在身,不然将来男人天天光看着你这张脸,没多少日子也就厌烦了。无双你就很好,你那分茶的手艺整个临安城也没有几个人会的,听说左相府的嫡小姐倒是会,可我想着她也不见得会得像你这般精湛,更不见得能幻出她们左相府大门口的景致来。夜温言,你跟你三姐姐多学学,这才是女孩子家家的正经该做的事,而不是整天在街上瞎转悠,打打杀杀的。”

夜景盛听了这话就点头,“二姑娘说得对,女孩子家就该温柔娴静,就算出门也该遮个面纱,整日里抛头露面是外城平民该干的事,咱们夜家的孩子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穆氏听了这话就笑,“不知道大家闺秀是个什么样,未成婚先有孕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然不算。”夜温言把话接了过来,“那种丢了家族脸面的事,怎么可能是大家闺秀该干的。反正我们夜家的孩子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别人家的可就不一定了。”她勾着唇看向老夫人,“祖母您说是不是?这种事都是有遗传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祖上没打好底子,孩子自然也跟着有样学样。”

老夫人的心又哆嗦了一阵子,躲闪着夜温言的眼神,不愿跟她对话。

萧书白却皱了眉,越想越觉得这话有问题。

夜红妆是她的女儿,按说夜温言就算要拿这个说事,也该是冲着她这个当母亲的来,什么遗不遗传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都该冲着她说。这怎么专盯老夫人呢?

夜连绵瞧着这场面,眼珠一转,又说话了:“夜温言,我让你跟你三姐姐多学学,你听到没有?你看看无双,往这一站直直溜溜的,落落大方,这才是咱们夜家嫡女该有的样子。你说说这些年你都学会什么了?除了舞刀弄枪的,你还会什么?”

穆氏越听越生气,大声喝斥:“住口!”

夜连绵根本不听她的话,而且还十分有理:“我为什么要住口?我哪句话说错了?我是她二姐,我教训她两句怎么了?我让她多学些有用的东西不对吗?大夫人,要偏心也不带偏得这么明显的,你自己的女儿不好好教导,我替你说几句你还不乐意了?”

听她这样说话,夜无双轻轻皱起了眉头,“二姐姐,不可以这样子跟大伯母说话的。”

夜连绵叹气,“无双啊,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等以后日子久了你就懂了。”

穆氏气得还想再说话,却被夜温言拦住了,“娘亲,其实二姐姐说得没错,女孩子嘛,是该多学点本事,手里多掌握几门技术,这样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头,但凡有人挑衅或是教唆别人来挑衅,咱们都不会因为真的什么都不会就输了脸面。就好比除夕宫宴那晚跟李家小姐比舞蹈,娘亲,我是不是没给你丢人?”

她说完,笑着看向夜连绵,“不如我也给大家表演一个分茶,二姐觉得如何?”

夜连绵顿时呆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温言要表演分茶?夜连绵怀疑自己听错了。

别的或许她不知道,但夜温言在这种细致活儿上有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至于什么除夕宫宴比舞蹈,反正除夕宫宴她也没去,鬼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就是夜温言故意说出来唬人的。现在又说要表演分茶,这人是不是疯了?

夜连绵都气笑了,“好啊,那你就也分一个给我们长长见识,倒是要看看你能在茶水里幻出什么来。到时候可别晃一地茶叶沫子,那可是要丢死人的。”

夜温言挑挑唇,“用来分茶的茶水里,茶叶都已经研成了粉,再用水化成膏状,二姐是对分茶有多不了解?”

夜连绵握了握拳,“别耍嘴皮子,你分一个给我们看看。”

夜温言笑笑,伸手跟下人要茶。很快就有一盏茶送到她面前,她端起来,打开盖子看了看,然后开口问夜无双:“是怎么晃来着?盖上盖子轻轻晃吗?有没有上下左右的顺序?”

她这话一出,夜连绵几乎都要笑岔气儿了,“夜温言你行不行啊?根本什么都不会,居然还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会分茶?你这脸也太大了!”

夜温言不想理会她,只跟夜无双说话,“是不是有顺序的,我刚刚看你晃时好像有缓有疾,又上又下的,我若只是随便晃晃,怕是不行吧?”

夜无双点点头,一副耐心的模样同她说:“确实是有顺序,不过四小姐也要幻出咱们家门口的景致吗?每一样景致所用的手法都是不同的,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夜无双面上现出为难,夜连绵趁机就又说:“无双你别教她,听她把自己吹成那样,我还以为有多厉害,谁成想这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啊?”

夜无双赶紧说:“不是我不教,我实在是教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事。”夜温言冲她笑笑,“那我就随便晃晃,晃出什么是什么吧!”

她还真是随便晃晃,就见她拿着个茶碗,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按着碗盖,上下左右来来回回地折腾啊,就跟跳大神似的,口中居然还念念有词:“我要幻出一副有意义的画面来,要让大家看了都印象深刻,过目不忘。各路神明都来助我,我这就要开盖了!”

说开就开,人们看到夜温言摇晃的动作停下来,按在碗盖上的手直接抬起,碗盖随之掀开,景致也呈现在众人眼前。

人们都凑上前去看了,就连夜景盛都忍不住好奇往前挪了几步。

这茶画一幻出来,看得人们纷纷发出惊叹,夜清眉直接就说:“这不是祖父和祖母的小像么?这简直太像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夜楚怜叹道:“听闻分茶幻人像是最难的,比山水景致难多了,就算有高手能幻出成形的人像,通常也都是只有轮廓不见眉眼。但四姐姐居然把眉眼都幻了出来,这一手绝技普天之下也挑不出几人吧?哎你们看,祖父好像是在笑,他是不是在笑呢?”

人们听闻此言又仔细去瞧,果然,原本表情严肃的夜老将军,这会儿已经微微笑了起来,威严又不失慈祥,一下子就把人们带回到了老将军还在世的那些岁月。

夜清眉用帕子拭着眼角,抽抽嗒嗒地说:“想当初祖父在时,每次回京都会给我们带好东西。一路走一路买,北齐各地的东西一样不少,我们家的孩子全都见过。”

夜飞玉也说:“是啊!祖父和父亲虽然不常回京,但实在是惦记我们,我们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全都仰仗我们家的两位将军在战场拼命。我们是踏着先人们的血站起来的家族,今后就算再出不了将军,也要活得堂堂正正,绝不能丢了先人们的脸。”

夜飞舟更是跟夜无双说了句:“你也过来见见祖父吧!给祖父磕个头,也算认了人。”

夜温言却把端着茶的手往回收了收,淡淡地说了句,“不必了。”

然后她起身,一步步走向老夫人,将手里幻出人像的茶递到她跟前,“祖母也看看我幻得像不像,评评我分茶的手艺精不精。另外祖母要是喜欢这幅画,回头我就找画师把它画出来,再装裱一下,就挂到祖母屋里,也算是个念想。我从未见过府里有祖父祖母在一起的画像,想必是从前祖父总不在家,也没什么机会画。正好这次全了您二老恩爱一生的心愿,就算是孙女我送给祖母的礼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老夫人脑子嗡嗡的,茶水里两人头像栩栩如生,简直就像要从茶里走出来一般。她看着自己的像跟夜振威的像放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她也死了,两人一起画了冥画,诡异极了。

一想到这,她立即伸手去推那盏茶,口中还大声道:“快快拿开!老身才不要这东西!”

夜温言一脸惊讶,“祖母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不应该很高兴吗?不应该像我们一样,怀念过去,再抹抹眼泪吗?这才是对待逝者该有的态度,何况他还是你的丈夫,你们难道不是恩爱一生吗?祖母吓成这样,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祖父的事?不如说说?”

“我不说!没什么可说的!”老夫人大声喊道,“快快拿开,你这是妖法,老身不看!”

“怎么可能是妖法?”夜温言轻轻叹了一声,退回到夜无双身边,“三姐姐你看,祖母说咱们分茶的手艺是妖法,你今日才刚进门,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话。二叔你说是不是?”

老夫人还在嚷嚷:“我只说你的是妖法,我没说无双!”

“可明明我俩做的是同一件事,都是分茶,如果说比试,那就是斗茶,跟妖法不挨着。”夜温言坐了回来,又看向夜景盛,“二叔快管管祖母,这大喜的日子她可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会触了新夫人和新小姐的霉头的。”

夜景盛真是一肚子火,“你也知道是大喜的日子?大喜的日子你在茶水里幻出死人?”

“你跟死人叫什么?”夜温言的一下就沉了,“你跟他叫爹,只要你还生活在这座府里,他就是你的父亲。二叔为何对自己的父亲如此不敬?”

“今日大喜!”夜景盛大吼,“大喜遇死人就是不吉!”

“那你就给我滚到外面大喜去!”夜温言猛地一声大喝,震得这间叙明堂的四壁都跟着颤了几颤。她死死盯着夜景盛,虽然是仰着头,虽然人显得实在娇小,气势却一点都不输。人们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说,“夜景盛,你给我听着!这屋里该听的人也都给我听着。这座一品将军府,是我夜家先祖用头颅和热血换来的世代荣耀,是要代代相传,让夜家的子孙后辈在这府里安享人生,繁衍生息的。绝不会由着某些人暗度陈仓鸠占鹊巢,把这座威名赫赫的将军府弄得乌烟瘴气。在这一代,我祖父就是这座将军府里唯一的主人,即使他已经不在了,依然是唯一的主人。谁若敢对家主不敬,姑奶奶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他,绝不留情!”

她一边说一边又往前走了两步,夜景盛被她逼得步步后退,“你,你想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想把你刚才说的话塞回去,正考虑要不要脏了我自己的手。”夜温言冲着他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就这样,把说出来的话重新塞回到你嘴里,咽下去,这事儿才算完。”

夜景盛开始冒汗,话要怎么塞?话又不是实质的东西,要怎么塞?

再看夜温言身后,那个叫坠儿的丫头不知道从哪弄来了纸笔,像是想自己写,结果发现自己不会写字,就把纸笔交给了夜清眉。就见她跟夜清眉耳语了几句,然后夜清眉就提笔往纸上写着什么。很快就写完了,纸被竖了起来,他这才知道,原来写的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一句是:大喜的日子你在茶水里幻出死人?还有一句是:大喜遇死人就是不吉!

坠儿把那张纸向众人展示了一圈,然后团成团走到夜温言跟前,开口说:“还是奴婢来吧,别脏了小姐的手。”

夜温言点头,“好,你来,给我用力塞,一直塞到他肚子里去。如果他不往里咽,你就去找根棍子给我往里捅,放心做事,死了算我的。”

坠儿最爱干这事儿了,虽然她不知道夜景盛的真实来路,也不知道夜老夫人当年干的那些腌臜事。但这并不影响她烦二房的人,并不影响她对二房的仇恨。

因为二房送嫁夜红妆,顶了夜温言的婚事,就冲着这个,足够她把二房恨到骨子里。

于是她走上前,把手里的纸团高高举起,一直举到夜景盛的嘴边,“二老爷,张嘴!”

这一出闹的,把常雪乔和夜无双吓坏了,纵是她们对回到一品将军府来生活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们也绝想不到居然能闹成这样。

一个丫鬟敢去收拾家主,这个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也不知道她这心理活动是不是面上表现得也太明显了,总之夜温言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就说了句:“这个家当然有王法,但我就是王,我说的话,就是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常雪乔因为夜温言这一句话,心慌得不行,就有一种从里到外都被人看透的感觉。

纸团成功塞到夜景盛的嘴巴里了,不是夜景盛自愿的,而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嘴巴是在夜温言一声厉喝下自动张开的,身子也是在夜温言的怒视下动也不能动的。他就眼睁睁看着坠儿把那张墨还没干的纸塞到他嘴巴里,墨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不是清墨,味道又酸又臭,恶心得他几次干呕。

坠儿就提醒他:“二老爷可别吐出来,吐出来就还得再塞一次,下一次可能用的纸就更大,写的字也更大。反正一回比一回遭罪,你自己看着办。”

夜景盛不敢吐了,忍着恶心把那纸团吃到肚子里。纸团划过嗓子的那一刻他觉得特别难受,就想到为何以前总能听说有人为了掩藏证据,把纸吃到肚子里去?这感觉太难受了。

终于,纸团吃完,他的身体也恢复了自主。常雪乔扑过去抱着他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盛哥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来,是我不该来呀!”

这一声盛哥叫得夜景盛心都碎了,也顾不得堂内有多少人,一把就把常雪乔给揽到怀里,轻轻拍她的背,也一遍一遍地说:“不怪你,是我没处理好家事,让你看笑话了。”

常雪乔就摇头,“不是笑话,我也是这个家的人,这不是笑话。只是盛哥,如果我离开能让你不受这些罪,那我宁愿离开,继续回到小院子里去过活。你把无双留下来就好,她是女孩子,她再住在那个小院子会被人欺负的。”

夜无双也戏瘾上身了,捏着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表态:“我不怕,只要父亲能好,我就什么都不怕。母亲,我们走吧,回咱们自己家,让父亲好好过他的日子。只是父亲,请一定记得常来看看我们,无双和母亲心里都一直惦记您,都放不下您。”

说完她还跪了下来,“无双拜别父亲,拜别祖母,呜……”

夜景盛鼻子一下就酸了,老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可她还不等伤感呢,就看到夜温言端着那碗茶正朝着她走过来。好像常雪乔和夜无双的哭闹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一样,她完全不理会,只把手里的茶往前一递,说:“祖母也张嘴,把这茶喝了吧!把祖父喝到肚子里去,有什么话,你们俩个慢慢说。有罪,也在肚子里慢慢认。看祖父能不能原谅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夫人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人往后一仰就要晕倒。可惜,有夜温言在,她就是想晕都晕不成。就只能睁着眼睛十分清醒地看着这碗茶,看着茶碗里的她和夜振威的画像,一边恐惧,一边挣扎,同时也在想,今日这一出夜温言究竟想闹成哪样?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啊?

茶水到底还是喝了,夜温言笑看着老夫人一仰头,把茶水喝了个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夜景盛还跟常雪乔抱着呢,夜无双也还跪着呢,夜连绵这会儿已经冲到她面前冲着她大声责备——“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夜温言,他是你二叔!”

“闭嘴!”夜温言眼都没抬,“我给你脸分了一回茶,夜连绵,你要是再如此聒噪,我就用针线把你的嘴缝上。”

“你……”夜连绵的话被她堵了回来,又想说又不敢说。当初这个四妹妹都敢用手掐她的脖子,差点儿没把她给掐死,如今说用针线把她嘴缝上,她相信这事儿夜温言干得出来。

这时,就听夜飞舟轻轻地说了一句:“说起来,这起乱子还是二妹妹惹出来的。要不是二妹妹一定要看四妹妹分茶,也闹不出这么些事来。”

这话简直就是在给夜景盛送人头,那头正愁气得要爆炸的情绪无处宣泄呢,这边就把夜连绵给递了过来。他不敢动夜温言,难道还不敢动夜连绵么?

于是夜景盛推开常雪乔,几步走到夜连绵跟前,抡起胳膊啪啪两个嘴巴就甩了过去。

“小畜生!你们大房真是生不出一个好东西来!前些日子天天跟老子说一定会敬着新夫人,也会帮衬着新来的三妹妹,谁成想她们才刚进门你就给老子找事。老子大喜的日子全被你给搅和了,夜连绵你这小畜生真是该死!”说完,又是两个耳光。

夜连绵被打得脑袋嗡嗡的,都耳鸣了。后头夜景盛说的什么根本就没听清,就看到夜景盛那张气得几近扭曲的脸,和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眼珠子。

她吓坏了,拼命地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冲着二叔,我是冲着夜温言的呀!我是想让夜温言出丑,我想让夜温言被无双比下去,比得什么都不是。对,我就是想害夜温言,我一门心思要害夜温言,从来没想过要害二叔一家。二叔你相信我,今天这事儿是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穆氏原本都站起来了,不管怎么说,夜连绵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她来管,轮不到夜景盛这个做二叔的当着她的面打。

可此刻听到夜连绵的这些话,她又默默地坐了回来,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这个忙,她帮不上了。

“夜温言!你为什么也会分茶?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夜连绵实在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明明就是她摆了夜温言一道,怎么到最后全成了她的错?出丑的不该是夜温言吗?

为什么会分茶,其实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因为她们也想不明白夜温言是何时掌握了如此精湛的分茶手艺。但凡对这一门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能幻出人像来,没个十年八年苦练是成不了的,难不成夜温言从五六岁就开始练了?没听说啊!

夜温言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轻轻地笑了一下,对夜连绵说:“不只分茶,我学的东西可多了。就在你一门心思巴结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日子里,我把该学的都学了。”

“不可能!”夜连绵完全不信,“我从未见到过有师父入府教你,你是跟谁学的?”

“你管我跟谁学的,反正我就是会了,我就算无师自通,那也不是该向你交待的事。”夜温言一脸的讥讽与不屑,“夜连绵,我还是那句话,你一定要对我们的母亲心怀感激,因为若不是念着你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我一早就废了你!”

她说到这,忽然站起身,这一站把夜连绵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夜温言要打她,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而,夜温言没打她,只是带着坠儿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今日新夫人入府先是阴了天,紧接着又闹了一场,可见实在是不吉。就是不知道这个不吉是新夫人本身不吉,还是住在我们府上那位曾经的三小姐不吉。总之你们二房就好自为之吧!我没空坐这里同你们周旋,但若下次二叔再收新人入府,也一定不要忘了叫上我,毕竟有热闹不看是傻子。行了,你们继续,我要回去了,不必送。”

话说到这儿,人都已经走出去老远。夜景盛看着这一幕心里就又画了魂儿,实在纳闷这怎么人都走那么远了,声音还跟就在身边一样?是人走了嗓子还留着?闹鬼不成?

夜温言是不是闹鬼不知道,但此刻的叙明堂气氛却实在诡异,纵是夜景盛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下去。还能装作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让夜无双跟最后一位还没说过话的夜楚怜互相认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在夜楚怜先给夜无双行了礼,叫了声:“三姐姐好。”然后又说,“地龙翻身时,我们在外城其实是见过的,我当时一直在给四姐姐帮忙,三姐姐去求助时我也在场。”

夜景盛点点头,总算有了个台阶下,于是赞了声:“好,这才像个妹妹该有的样子。”

随着夜温言离开,屋里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夜连绵挨了打,想找个人依靠,原本这些日子她是投靠夜景盛这边的,但打她的就是夜景盛,这会儿肯定不能再舔着脸过去。穆氏这头她就更不想去,老夫人也明显的不待见她。

她左看右看,最后选择了走向常雪乔,还带着哭腔叫了声:“二婶。”

夜景盛挺烦她,有心想把她赶回大房那头,可屋里这么多小辈,却是夜连绵第一个开口跟常雪乔叫二婶,他又觉得这也算是起了个好的带头作用,就没舍得再训斥。

穆氏也不想在屋里继续坐下去了,她看了一眼夜清眉,母女二人起了身。

见她们起身,夜飞玉跟夜飞舟也一并站了起来,然后在穆氏的带领下,象征性地跟老夫人行了行礼,就也要走。

夜景盛想说不能都走,一会儿还要开祠堂给夜无双认祖归宗,都走了谁做见证?

这时,却见已经走了几步的大房一家突然又停了下来,夜清眉还说了句:“言儿怎么又回来了?”

人们齐齐往外看,果然看到才走没一会儿的夜温言又返身回了来。

不只她一人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伙人。走在那伙人最前头的那位他们都认得,正是那位有着跟摄政王同样姿态气度的肃王殿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对于肃王殿下的到来,夜家态度各不相同,有穆氏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有萧书白的“他终于来了他到底还是没有放过我”,有夜景盛的“他来干什么”,也有夜老夫人的“这是来接夜红妆的吧”。

当然,还有常雪乔夜无双母女的疑惑和猜测,因为她们没见过六殿下,不知道这人是谁。

夜清眉小声劝着穆氏:“母亲别急,咱们还不知道六殿下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你看,是言儿带着他一起过来的,言儿也没有再跟他闹,那之前的事可能就是过去了。”

穆氏紧紧握拳,“过去了吗?”一边说一边摇头,“过不去的,我的言儿在他府里送了命,这事儿永远都过不去。除夕宫宴时要顾全大局,不能质问他什么,可如今他人都到我府上来了,我为何还要忍?那件事情他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夜清眉拦不住穆氏了,只见穆氏奔着六殿下就冲了过去,迈过门槛时,随手抢过在院儿里扫地的下人手里的扫把,内力一运,一身功夫尽展,照着六殿下就开打。

夜温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正好把权青隐给让了出来。

权青隐也吓了一跳,但他没躲,而是下意识地就要还手,结果手还没抬起来就听到夜温言叫了一声:“母亲!”他一下就想起来这人是夜温言的娘,随之也反应过来人家娘为何见他就打。腊月初二夜温言在肃王府上出了那样的事,换了哪个当母亲的都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就没躲,也没还手,脚步还停了下来,就站在那里,结结实实地挨了穆氏一下。

穆氏也是习过武的人,当年嫁到夜府来的嫁妆里还带着一杆长枪呢,可见她运了全身力气得有多大。这一下狠狠拍在权青隐的肩膀下,当时他就感觉左边那条胳膊不能动了。

但穆氏只打一下怎么能够,她现在就恨不得手里拿的是把大刀,直接砍了面前这人才叫痛快。可惜到底不是刀,她也不能真的砍死先帝留下来的嫡皇子。她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拿着扫把将这人打一顿。可是只打一顿怎么能平她心中怒火?怎么能还她言儿一条性命?

穆氏疯了一样殴打权青隐,夜温言想上前去拉,却看到权青隐冲着她微微摇头。

这怕是人们印象中的六殿下从出生到现在最窝囊的一回,任由人打骂,一声不出,像是心甘情愿,像是认了那些罪孽指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却只有夜温言知道,六殿下不会认,认的人是权青隐。

可是穆氏哪里知道这人是谁,夜家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他们只看到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只以为他就是从前那位独权蛮横,不可一世的权青禄。

所以夜家人都呆住了,包括萧书白都暂时忘了这人到一品将军府来原本是为了什么。

夜景盛有心想阻止穆氏发疯,可再想想自己那个毁在六殿下手里的女儿夜红妆,阻止的心就又收了回去。只想着这人的确该打,打死最好,虽然他不敢,但只要让他看到六殿下挨打,他心里就是痛快的。特别是一想起腊月初二那天,这人跟他一口一个老子的自称,还扬言不认那场婚事,不认夜红妆是他的正妃,他就来气。

夜无双被这场面吓坏了,刚刚还沉浸在见到大人物的惊喜里,这会儿却已经懵了。只听父亲说过大房一家种种不好,却没想到这位大伯母胆子竟如此之大。

她蹲下来,把自己抱住,不停地打着哆嗦,还轻轻地拽常雪乔的裙摆,可怜巴巴地说:“母亲,我好害怕,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屋里人都能听到,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再瞧夜无双那无助的小模样,就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于是向她伸出手:“无双啊,吓坏了吧?快到祖母这里来。”

夜无双起身就跑向老夫人,直接就往老夫人怀里扑,还张着一双含着泪的大眼睛说:“有祖母真好,有祖母保护无双,无双就什么都不怕。”

常雪乔也适时地说了句:“我们无双终于是有长辈疼爱的孩子了。”

外头打得热火朝天,屋里的新夫人和新小姐还在忙着跟老夫人套近乎。夜飞舟冷眼看着这一幕,越来越觉得这个家忒没意思,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明明不喜欢彼此,还要假模假样地奉承和巴结。明明把对方都恨到了骨子里,还要强忍着厌恶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那些假情假意的话。

这样的地方哪里像家,朝堂都不带如此虚伪的。

见夜无双有老夫人护着,夜景盛赶紧去揽常雪乔,还轻声地安慰她:“不要害怕,大房就是个疯子,以后你见着她也躲着走,别让疯狗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话被夜飞舟听到了,一记目光狠狠地扔了过来,不但扔向了他,还扔向了常雪乔,目光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警告。夜景盛一下就看懂他传递过来的意思了:再说一句大房不好,我就杀了你们!

他被这种意思吓得一激灵,赶紧揽着常雪乔转了个身,再不敢去看夜飞舟。

常雪乔一边自我安慰一边也安慰夜景盛,说的都是希望家族和睦的话。熙春就在边上听着,越听越生气。她也娇滴滴地说了声“我害怕”,但夜景盛没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熙春觉得自己失宠了,虽然已经是贵妾,却还是没比过年纪比她大很多的常雪乔,这让她十分不甘。她看了柳氏一眼,同样是妾,她觉得柳氏应该也跟她一样有这种被冷落的心酸,但柳氏却没有。非但没有,还根本就没把这些当回事,只管在椅子里老老实实坐着,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叙明堂外,穆氏已经打破了权青隐的头,有血顺着脸流下来,看着有点吓人。

她终于打累了,扫把也打折了,她把手里剩下那半截儿扫把扔到地上,人也蹲了下来,捂着脸放声痛哭。

夜温言赶紧上前,把人轻轻揽住,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安慰什么。

穆氏这是在打仇人,仇人害死了她的女儿,所以她能怎么劝呢?劝其放下仇恨?不行。劝其不要再伤心了?好像也不行。丧女之仇不共戴天,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于是就只能揽着她,靠着她,无声陪伴,再时不时替她拭一下涌出指缝的眼泪。

权青隐看着这一幕,就觉得自己心里的难过并不比穆氏少。他不知曾经的夜温言已经死了,但他却知曾经那个夜温言他再也找不回来了。虽然人就在他面前,可是现在这个,心里眼里对他没有丝毫爱慕之意,从前见到他时的那种喜悦和向往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不曾相识的陌生。

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视之人,那这一场人生再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隐往前走了两步,在穆氏跟前蹲了下来,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夜夫人,对不起。如果能再重来一回,我可能还是会做那样的选择。但若能重来得再往前一些,我就不会再去招惹言儿了,一定不会。”

他起身,大步向前,无视头上流到脸颊的血,一身傲气呼啦一下就显现出来。

叙明堂有半扇门晃了几下,他二话不说,一脚踹了上去。就听“咣啷”一声,门直接倒进叙明堂,还差点儿砸着正在妒忌夜无双得到老夫人疼爱的夜连绵。

“本王数月未登门,夜家如今这日子过得不错了啊!夜老二,都娶新媳妇儿了?哟,新媳妇儿还带着个闺女,夜老二你这是要给别人当爹啊?”他话说完,人直接就站到了老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瞅了一会儿,再道,“怎么着,本王都来了,您老人家还打算在这儿坐着?”

夜无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张开双臂往老夫人跟前一挡,大声道:“不许伤害我祖母!”

权青隐一下就乐了,“哟,这小姑娘还挺标志,哎夜老二,要不这样吧!你把这丫头送到我府上去,我给她个侧妃当当,你就还是我的老丈人,如何?”

夜景盛吓出一身冷汗来,赶紧冲上前,一把将夜无双给拉了过来。“六殿下莫要开玩笑了,无双还小,才认祖归宗,家里还要再留几年。何况家里大丧,三年之内小辈都不得成婚。”

“你还记得大丧啊?”权青隐哈哈大笑,看着老夫人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他毫不客气地就坐了下去。“你知道家里大丧还娶媳妇儿,这可真是半夜不怕鬼敲门。夜老二,好胆量!”他一脸放肆地笑,赞许的话说得极尽讽刺。

夜景盛心里就纳了闷,都说如今的六殿下伤好之后已经转了性子,跟从前完全不同了。非但不再蛮横不讲理,还学得一副摄政王的作派,对什么人都谦和有礼,面带微笑。

这话到底是特么谁传的?六殿下到底哪里变了?这不还是从前那个德性吗?

夜景盛气得直迷糊,但也不能跟一位皇亲王爷对着干,便只能忍气吞声,还低声下气地问了句:“不知六殿下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此时,夜温言已经扶着穆氏回到堂内来坐,原本要走的大房一家全都重新坐了回来。夜温言甚至还翘起个二郎腿,跟堂内的丫鬟说:“端些点心来吧,今日的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这都快到晌午了,总得让咱们垫垫肚子。”

下人们赶紧就去准备了,不一会儿就把点心端了上来,还给六殿下也送了一盘。

夜温言小声对穆氏说:“娘亲,今日这位六殿下像是来跟二房找茬儿的,咱们只管看戏,暂时不理会别的。至于您出气的事,这次气要是没出完,下次我陪着您一起到肃王府去打他,一直打到您消气为止,好不好?”她握住穆氏的手,不着痕迹地向穆氏送出一道清心的法诀,总算让穆氏的心气暂时消了些,情绪也平和下来。

“言儿,我都听你的。”穆氏终于点了头,夜温言伸手替她擦眼泪,同时也回过身去安慰夜清眉,“姐,别哭了,你再哭娘亲还要跟着哭,那就没完没了了。”

夜清眉点点头,终于止住了眼泪。

再看夜景盛那边,问完了六殿下是干什么来的之后,他就也要坐下。结果权青隐一瞪眼,砰地一声拍响了桌子——“夜老~二!你当本王死了不成?本王人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不行大礼不参拜,上来就问本王为什么来,你遵的这是哪国的规矩?谁教你的不把我权家放在眼里?”他越说越来气,“真行啊!老子如今失势了,没继承得了皇位,所以你们就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是吧?夜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给老子行礼,没有一个遵我北齐的尊卑,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啊?想造反就直说,老子成全你们,咱们现在就打一架!”

夜景盛真是一脑门子官司,心里头又把那些个说六殿下已经变好了的王八蛋痛骂一遍。

这特么何止没变好,还比以前更过份了。他到底要怎么跟这种人交流?

第一个起身的是夜温言,她不但自己起身,还拉了夜清眉一把。见这姐妹二人起来,夜飞玉和夜飞舟也站了起来。

几人走到叙明堂中间,往地上一跪,齐声高呼:“叩见六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说完还磕了个头。然后就听夜温言说,“大房的礼已经行完了,至于我母亲,她就不用了吧?”

权青隐点点头,“看来夜家大房还是懂规矩的。”完全不提穆氏这一茬儿,还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站起秋,然后又跟夜景盛说,“夜老~二,该你家了!麻利点,都给老子跪下!”

夜景盛无奈,只得领着两妻两妾和两个女儿一起跪了下来,也学着大房一样高呼殿下千岁,然后再磕了个头。

权青隐点点头,也不叫他们起,就靠着椅子慢悠悠地说:“嗯,这还像个样子。做臣子的就该这样,见了皇族就得行跪礼,不然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你们夜家自恃功高,不把我们权家人放在眼里呢!哦对了,你们家现在也没有人在朝为臣了,那就是连臣子都不算,只能算平民。哎,现如今平民都这么大架子吗?非得本王三请四催的才肯跪?你们是对我权家有多不满?”说完又看向老夫人,“哟,老夫人还站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老夫人强忍着心里的火气,开口道:“老身有诰命在身,见了殿下您是需行礼问安,却也不必跪着。”说完,微微欠身,“见过六殿下,殿下千岁。”

六殿下不满意,“哦,有诰命啊!其实诰不诰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曾听说过一个传闻,说的是在这片大陆上,不只有目前我们已知的这些个王朝,还有一个王朝叫做夜圣王朝,还说这个夜圣王朝想要对我北齐取而代之。不知夜老夫人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夜圣啊?”

老夫人败了!一句夜圣王朝出口,她就彻底败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摆脱那该死的夜圣王朝,只要一有人提起这夜圣二字,她心都哆嗦。

偏偏六殿下在这种时候提了起来,自己先前还僵持着不跪,眼下看来不跪是不行了,不跪就要跟夜圣王朝扯上了。

于是她哆哆嗦嗦地跪到地上,再颤颤巍巍地说了句:“老身糊涂,老身叩见六殿下。”

六殿下很满意。

“行了,知道规矩就好,都起吧!”他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还吃了块儿夜温言吩咐下人端上来的点心,然后又看向夜景盛,“先前不是问本王今儿是干什么来的吗?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你听好了。夜老二,本王是来要账的,要你夜家欠本王的一百万两……黄金。”

砰!萧书白站起来了,还因为站得太急带倒了椅子,椅子倒地,发出砰地一声。

“你说什么?一百万两什么?”

权青隐邪乎乎地笑着,“黄金啊!怎么,夜二夫人对此有疑议?”再瞅瞅常雪乔,“哟,那位才是夜二夫人,那你是什么?萧夫人?”

“我才是夜二夫人!”萧书白立即大声道:“我才是这座一品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是他夜景盛明媒正娶的妻子。今日入府这个不过就是平妻,当不起二夫人这个称呼。”

“哦,这样啊!”权青隐点点头,“行了,本王不管你们谁是夜二夫人,本王今日就一心一意地要账。一百万两黄金,白纸黑字写下的,画了押,谁都赖不掉。”

他一摆手,跟来的下人立即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来,摊开举起,绕场一周,挨个给夜家人看。还特地在夜温言那里多停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夜家二夫人萧氏亲自画的押,账是她自己认的,咱们肃王府可没冤枉人。大家都看好了,是不是黄金一百万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温言点点头,非常配合地说了句:“没错,是我二婶的手印。”然后还问了句,“她为啥要认这个账呀?这账是怎么欠下的?”

那下人又说:“四小姐问得好,要说这账是怎么欠下的呀,跟四小姐您也是有渊源的。”

“哦?”夜温言眯起眼,再问,“同我有何渊源?愿闻其详。”

那人说:“这个渊源可深了,可以说,如果没有夜四小姐,这一百万两黄金夜二夫人是欠不下来的。因为夜四小姐同我们家殿下有婚约,且两情相悦,原本我家殿下开开心心地在家等着四小姐嫁过来,结果却发现夜家给换了新娘,送过来个夜三小姐。这可是大事儿,还是抗旨之事,咱家殿下肯定不干啊!后来不是出了点事么,夜三小姐跑了,我家殿下还挺高兴。但再后来夜三小姐又遇着意外,被我们府上的人给捡着了,又带回来了。”

这人一边说一边叹气,“都怪我家殿下心善,想着人既然捡回来了,总不能再给扔了。何况当时夜三小姐苦苦哀求请我家殿下一定收下她,还说她不想回夜家,就想待在我们府上。但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家殿下跟夜三小姐没什么关系,没有义务收留她的。但她非要留下,我们也没有办法,就只好把她当做是个客人,暂住府上,等什么时候家里来人接回去了,再把这段日子以来的花用跟她家里人报一下,还上钱,人就可以接走了。”

他往萧书白那处看了看,再道:“殿下仁慈,见不得二夫人哭哭渧渧的说什么母女分离,就在没拿到钱的情况下先让二夫人把夜三小姐接走了。但是让夜二夫人给打了张欠条,按了手印,限期三日归还。这不,三日期限到了,咱们今儿是上门来讨债的。”

夜温言明白了,心说怪不得夜红妆回了夜家,她起初还以为权青隐的仇报够了,觉得没意思了,这才把夜红妆给放了回来,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一件事。这哪里是放了人,这是连萧书白一起给绑架了啊!嗯,看今儿这架式,怕不只是萧书白,这笔账还有夜景盛的份儿。

“都听明白了吗?”权青隐歪靠在椅子里,也像夜温言一样翘起二郎腿来。“夜老二,你们家当初换了老子的新娘,这个事儿老子回头再跟你们细算,眼下要处理的是这张欠条的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不等夜景盛说话,萧书白等不急了,立即道:“不是一百万两黄金,只是一百万两白银而已。你当初让我按下手印时,只说是欠一百万两白银,为何今日就变成黄金了?不行,我不认,我肯定不能认。一百万两黄金,你就是把我给卖了也不值那些钱,我拿不出来。”

权青隐都听笑了,“把你卖了肯定不值啊!这话不用你说,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原本也没打算卖了你,就只是让你把欠本王的银子给还了。当然,你是夜家二夫人,你欠下的就相当于夜家欠下的,你还不上就让夜家还,所以你也不用太激动。偌大一个夜家,经了几代人传承,还能还不起这点金子?那不是笑话么。”

他用手一下一下点着椅子把手,“当然,同做为受害者,四小姐所在的夜家大房是不用参与还钱的。怎么样,本王做事是不是非常公平?”

夜家二房集体崩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温言吃着点心看着权青隐,心中无限感慨。

真没想到,这位是影帝啊!

这一出戏演的,要不是她早有心理准备,还真以为这人又变回了权青禄。这一句一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简直就跟从前的权青禄一模一样。

别说夜家人,怕就是他亲娘李太后在这儿,都不一定能分得出来。

萧书白还在纠结白银变黄金的事,结果夜景盛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还什么应该是白银,就算是白银你也赔不起!萧书白,你跟我夜家是有什么仇?至于这么往死里坑?今儿这大喜的日子你整了这么一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怪不得一百万两的欠条都敢画押,合着是想让咱们夜家替你们娘俩收拾这个烂摊子。我告诉你,没门儿!这事儿夜家管不着,银子还是金子的,夜家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出。你要想赔就去找萧家给你赔,让萧家卖房卖地,别拉上我们夜家一起倒霉!我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玩意!”

面对夜景盛的破口大骂,萧书白也不相让,立即就骂了回去——“怎么娶的我你心里没数么?别总一口一个我萧家巴结夜家,你问问你的母亲,问问她是不是也相中了我们萧家的权势,想让我们萧家给你这个次子撑脸面!嫡出的次子,文不成武不就,你这样的在这家里就是个废物!所以你娘拉上我们萧家填补你这个废物,给你一个宁国侯府女婿的身份,让你能在这个家里抬得起头来。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娶的我?不然你以为你母亲当初三番五次跑我们府上去干什么?本来我要嫁的是大将军,最后落到你这个窝囊废手里,我也不甘!”

两人就这样骂了起来,权青隐也不着急,端茶看戏,看到精彩之处还会鼓个掌,甚至还参与了进来。他问夜景盛:“当初是谁给谁下药来着?你说慢些,本王没听清楚。”

夜家人气得不行不行的,老夫人就感觉自己的老脸已经挂不住了,不由得运足了气,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口!景盛,你是男人,不要当着这么些外人与妇人争论。”

夜景盛听老夫人的话,闭了嘴,还退到了一边,常雪乔赶紧上前轻声劝慰,夜无双则依然是伴在老夫人身边,不停地用手抚着老夫人的背为其顺气。老夫人看向萧书白,沉着脸道:“老身听你这意思,六殿下拿的欠条是真的。不管是白银还是黄金,都是确有其事,对吧?”

萧书白吸了吸鼻子,点头:“是,确有其事。但那是为了把红妆接回来,不让她留在肃王府挨打。母亲,红妆也是您的孙女,您就不心疼她吗?她在肃王府里被打得遍体鳞伤,连孩子都被打掉了,我是她的母亲,我看不了我的孩子遭这样的罪,我不得不把她接回来啊!别说是一百万两,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得把红妆给换回来。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穆氏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被萧书白这番话给激了起来——“你也知道心疼女儿?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吗?你当初是怎么对我女儿的?是你们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人跟你的女儿成亲,让她绝望到自己扎自己一刀。那刀是扎在心口的,她该有多疼?扎心的疼我的女儿都受了,怎么,现在你女儿挨几顿打你就受不了了?萧书白,这都是报应,是你们作恶太多,老天爷给你们的报应!”

穆氏一边说一边流眼泪,止都止不住。她紧紧抓着夜温言的手,好像一松开这个女儿就会不见一样。一次次提起女儿的死,就是一遍遍在剜她的心,她也不想再提,可萧书白表达的母女情深实在让她愤恨。“就只有夜红妆有娘吗?我的女儿也有娘!她娘也心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穆氏靠回椅子里,哭得不能自已。夜温言在她耳边轻轻地劝:“母亲不哭,她们一定会有报应,我保证。母亲相信我,作恶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必亲手活剐了她们!”

最后这一句话说得声音大了许多,听得萧书白狠狠打了个激灵。

她不怕穆千秋的指责,但她实在是怕夜温言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就好像夜温言说活剐了她,就真的会活剐了她一样,她甚至现在就已经能感受到刀割在肉上的疼了。

偏偏权青隐这时也跟着说了句:“好,就活剐,千刀万剐。到时候本王一定前去观刑,会亲自把剐人的刀淬上最烈的毒,刀刀如剜骨,人却越剜越清醒。”

萧书白冷汗都冒下来了,她突然想起夜红妆昨夜跟她说的话。这个假的六殿下是喜欢夜温言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夜温言报仇,我们在他面前讨不到半分好处。

她盯着权青隐,几次都有冲动把这一切说出来。可惜她没有证据,全凭一张嘴,谁能信呢?何况红妆还说过,不要试图挑衅他,我们就老老实实躲着就好,他比权青禄狠太多了,他说杀人就是真的杀人,但凡你在他面前露出一丁点要揭发他的意图,他当晚就会杀了你。

所以她不敢,知道的事一句也说不出来,就只能看着眼前这人打着六殿下的幌子,毫不忌讳地帮着夜温言说话。

这时,夜景盛却开口了:“听六殿下这意思,是在帮着夜温言?为何?”

权青隐一下就笑了,“为何?”笑容凝固在唇角,目光中透出浓浓的危险。穆氏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响着,一字一句,都在重重地敲着他的神经。

他仿佛又回到腊月初二那天,他在自己家里做着最后的准备,都说好了当天晚上洞房之前就会把权青禄替换掉。不管是谁拜的堂,真正与夜温言做夫妻的人只能是他。

他那天很高兴,少时相中的姑娘就快要成为他的妻子了,那么多年隐藏身份的日子,也将在那一天彻底终结。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可以沐浴阳光,可以看到他的母亲,当面叫一声母后。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生活将会变一番模样。

可是谁能想到,夜家换了新娘。谁又能想到,夜温言一刀扎心。

他知道那是爱极了一个人,也恨极了一个人的表现。她对他绝望了,对这个世界都绝望了,她不想活下去,想一死了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造成这一切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夜家人,一拨是宫里的、他所谓的母亲。

权青隐唇角凝固的笑容又绽了开,虽然是笑,却看得夜景盛萧书白二人毛骨悚然。

“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从少年时期就相中的姑娘,你说本王为何帮着?”他这话说得凄凉凉的,自己听着都绝望。“是你们换了我的新娘,害我的新娘一刀扎心,现在又到我面前来说你们的女儿有多疼?她多疼都活该!本王也不妨告诉你们,今儿收了一百万两黄金的账,那夜红妆本王还得带回去。放心,人死不了,本王气都没出完之前,怎么舍得让她死?她就得活着挨打,真打到不行时本王会派太医去救。对了,回头还得找把匕首,扎心的疼夜红妆她必须得尝尝。尝一回还不行,得天天扎,扎到本王心里的恨消除为止。”

萧书白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夜景盛高举双手大声道:“钱是萧书白欠下的,六殿下尽管去找萧家要债,这事儿跟夜家没关系!还有夜红妆,要带走就带走,想怎么打怎么打,她本来就是肃王府的人,她就不该回来!请六殿下息怒,一定息怒!”

他都不敢跟权青隐去辩为何又说喜欢夜温言的话,甚至都不想提当初换亲的事也是六殿下你自己同意的,甚至六殿下你跟红妆的孩子也是你自己让红妆怀上的。

他现在就想赶紧把这尊瘟神给送走,只要人能走,他可管不了萧书白和夜红妆是死是活。

这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叫什么事?他都觉得在雪乔和无双面前没脸,赶紧结束吧!

夜景盛心里默默祈祷六殿下能听他的话,可惜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哪里肯听他的话。

非但权青隐不听他的话,夜温言还在边上帮腔呢——“二叔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二婶欠下一百万两黄金,也是为了红妆堂姐,那红妆堂姐可是你跟二婶一起生的女儿,怎么出了事就让二婶一个人担着了?这事儿怎么找也找不到萧家头上吧?再说,萧家老夫人的院子都卖给我了,你还让她上哪儿弄到钱去?卖宁国侯府啊?那人家宁国侯也不能干啊!又不是亲娘和亲姐姐,谁能替她们背这个债。”

权青隐连连点头,“四小姐说得没错,父债子还,夫债妻还,那妻女的债自然也得你这个当父亲的还。行了,夜老二,别跟本王扯那些个没用的,你就说能不能把金子还上。”

夜景盛杀了萧书白的心都有,他怎么还?一百万两黄金,他拿什么还?

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投向老夫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那门房一五一十地帮着蒋硕回忆:“确实是您先对我们四小姐不敬的,您说她是野丫头,说她没有教养。可我们四小姐明明有爹有娘,怎么就成了野丫头了?又怎么没教养了?”

夜温言点点头,“听到没有,我有爹有娘,我爹虽然去世了,却不代表他没存在过。相反的,他的功绩是写进了北齐史书的,是北齐多少辈以后都必须得承认的夜大将军。你辱我是野丫头,这就是没把我父亲放在眼里,我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样放肆,朝中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得是多大的来头,才敢说出这样的话?皇亲国戚?还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地位?这样说话不怕天打雷劈么?”

“我……”蒋硕脑袋嗡嗡的,三句话不到头就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项罪名,话是怎么绕到这上面来的?不应该是他教训小辈,然后小辈哭着道歉吗?为何这个小辈不按常理出牌?

“你什么?你到底是谁呀?”坠儿找不着砖,又回来质问蒋硕,“再不说话我们就要报官了,报你一个私闯将军府!”

“混账!”蒋硕受不了了,大声吼道,“我是夜家老夫人的亲弟弟,是从秀山县过来的,你得叫我一声舅爷爷!我是你的长辈,是夜家正儿八经的亲戚,我为何不能来夜家?”他一边吼一边指着夜温言,“想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想不明白就到祠堂里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夜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孩子,怎么会有你这种孩子!”

蒋硕一边骂一边跳脚,看样子已经气到要爆炸了。夜温言却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这人十分滑稽可笑。她告诉蒋硕:“我之所以会那样说话,是因为我们问了很多次你是什么人,可你就是不说。一个半大老头子到我们府上来,问话还不说,谁能不怀疑?何况既然是直系亲属,那怎么张口闭口就骂人呢?还说我没有教养,我的教养来自夜家,上梁正了下梁自然不歪,所以你要认为我歪了,那就往上琢磨琢磨,看看我的祖母、你那姐姐是不是带个好头。”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咦”了一声,然后偏头跟坠儿说话:“怎么从来没听祖母提起过她还有个弟弟呢?平时也没见府里走动这门亲戚,总不会是假的吧?”再瞅瞅蒋硕,又摇头,“不像是假的,这个黑瘦黑瘦的劲儿倒是跟我们老夫人挺像的,那你说为啥祖母平时不提?”

坠儿打从跟了夜温言之后,不但胆子大了,就连听话和说话的水平也有了明显的提高。就比如眼下,她家主子一问一说,她立即就有了应对,立即大声地道:“奴婢分析着,之所以不提,八成就是没太把这门亲戚放在心里,虽然是弟弟,可能关系也不太好吧,要不怎么能这么多年都没走动。对了,就连老太爷和大老爷过世时,也没见这位舅爷爷来过呢!哪有这样的亲戚,自己的姐夫和外甥都没了,他却连面儿都不露,一看就不是嫡亲的。”

蒋硕急了,“怎么就不是嫡亲的?我就是她同父同母所出、嫡嫡亲的弟弟!至于大丧没到,那也是因为家里事多走不开,轮不到你们来胡乱编排。”

“呀!”夜温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扯了扯坠儿道,“小丫头你别乱说话,这位舅爷爷同我们家明明是有来往的,虽然不是他直接来往,但他不是派了儿子到京城嘛!咱们家也一直照顾着,来来回回的好处也没少给。”

她一边说着,暗中却以传音术把另外的声音送到坠儿的耳朵里:百品香那二位。

坠儿立即懂了——“对对,舅爷爷没来,但舅爷爷的儿子和儿媳都来了。哎哟,那要这么一说,还真是实在亲戚,不然老夫人怎么能对他们那么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听着主仆二人说得有板有眼,蒋硕有点儿懵,他儿子和儿媳什么时候到京城来了?他们一家这些年一直都在秀山县待着,没往京城来过啊!

见他迷茫,夜温言就笑,“舅爷爷不用不好意思,都是亲戚,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而且我们家人大度,虽然祖父和我父亲过世您都没露面,但儿子儿媳到了京中,我们家还是得盛情款待,并给予支持和帮助的。而且您放心,我祖母对他们可好了,把临安内城那么大一间酒楼都让给他们开。从用人到采办,全都交给他们全权处理,就算明知道他们贪了许多银子,也全然不在意。因为祖母说了,都是亲戚,她是长辈,帮着小辈是应该的。”

坠儿在边上溜缝儿:“就这一点来说,老夫人的觉悟可真是比舅爷爷高多了。”

“是呢!”夜温言又道,“至少我祖母想的都是如何帮小辈,不像舅爷爷您,张口就骂。您说这个事儿让祖母知道了得多伤心,她这边帮着您儿子儿媳,你这边却对她的孙女这种态度,这也太不懂得人情理短了。”

蒋硕一脸惊讶,“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儿子和儿媳也没在京城。”

“没在京城?”夜温言也一脸惊讶,“不能啊,昨儿我还看见他们了呢!哦对了,您是不好意思承认吧?毕竟那两位犯了大错,差点儿闹上朝廷,这事儿搁谁脸上都不能有光。”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拉着蒋硕就进了院儿,一直绕过照壁,这才又道:“咱们还是进来说,外头来来往往的人多,让太多人听去也不好。您放心,您儿子和儿媳虽然犯了大错,但祖母都给摆平了,并没有闹上公堂或是朝廷。酒楼的窟窿也是我们家用银子给补上去的,祖母可疼他们了,一句都舍不得责备,临走还给拿了不少银两留着路上用。”

她说着这话,面上笑容愈发的灿烂了,“说起来,能让祖母如此看重的,一定是蒋家最有出息的子侄,您既然是祖母的嫡亲哥哥,那肯定得是您的儿子无疑。舅爷爷,您把儿子教得可真好,虽然在外办事不怎么着,但至少会哄着祖母开心啊!这也是本事。”

蒋硕听明白了,可明白之后更是气得不行不行的。

什么他的儿子,那是他庶弟家的儿子,是那个同他母亲争宠过的老贱妇所生。

老贱妇在世时就百般挤兑他的生母,没想到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她的儿子和儿媳却悄悄来了京城,得到了他亲姐姐的庇佑。这是要干什么?是在打他这个家主的脸,还是要悄悄把他这个家主架空?庶出的是想造反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蒋硕很生气,心里头憋着一股火要回秀山县去找那庶子算账。再加上修坟事大他这刚从姐姐那里拿了银子,一刻都不敢多留,只将舟车劳顿的妻子留下来歇几天,自己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得往回赶。偏偏夜温言不让他走,就拉着他站在院子里,没完没了地说话。

夜温言说:“我怎么瞧着舅爷爷脸色不太对呢?难道那二位不是你的儿子儿媳?不能啊!我们家花了那么大本钱,把临安内城最赚钱的一座酒楼都给出去了,怎么可能不是给最近的子侄。要知道,那酒楼可是我祖母从我母亲手上抢过去的,豁出去自家人翻脸都要帮着的小辈,不是您的儿子还能是谁的?谁还有这么大的脸面?莫不是您跟您这位姐姐关系不好?”

蒋硕开始手捂心口,他觉得心里实在太堵了,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道,家里那个庶弟没有跟他说过,刚才在姐姐屋里姐姐也没有跟他说过。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合起伙来瞒着他么?那可是他的亲姐姐,为何不向着他,反而去向着个庶子生的儿子?

捂着心口的手里还握着没来得及放到口袋里的银票,夜温言看了一眼,蒋硕自己也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心又凉半截儿。

才一百两,刚拿到这银票时虽然也觉得太少了些,可看姐姐可怜,刚死了丈夫,公中也交给了二儿媳管着。如今拿出一百两银票都要看儿媳的脸色,那二儿媳还说公中实在是没钱了,只能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挤出一些来。

于是就有了这一百两银票。

他心疼姐姐,也想着聊胜于无,有一百两总比没一百两强,于是就接了。

可这会儿听夜温言这么一说,便觉得其实他姐姐也没那么憋屈啊,也挺有钱的,都能把临安内城的酒楼交给庶弟的儿子去经营,想来他姐姐是真不差钱。

那为何还要在他面前做出这么一副姿态来呢?区区一百两银子就让二儿媳从私房银子里出,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吧?在他面前苦穷,目的让他以后别上将军府来要银子?

蒋硕越分析越觉得是这个意思,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姐姐来。

夜温言将这一幕看了去,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但也差不多能猜个大概。于是又笑眯眯地问了句:“舅爷爷这是来化缘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给你!全给你!我身上所有戴的全给你行了吧?”汤氏真是怕了,也服了,来一趟不但一个铜板没要着,反到是搭进去了一身的首饰。夜家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吞金窟吗?雁过拔毛这一套玩儿得也太溜了!

汤氏都气哭了,一边哭一边把头上耳上颈上和手上的首饰往下摘。

坠儿跟福禄院儿的下人要了一托盘,走上前将汤氏摘下来的那些首饰一样一样都收上来。

直到汤氏全都摘完,这才走回到夜温言身边,将托盘的东西给夜温言过目。

夜温言点点头,示意她没有问题,坠儿就把这些东西又交给计嬷嬷端着,然后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再回来时手里就拎了块灰砖。

小丫头跟着连时学了些招数,也学了些练习手劲儿的要领,这些日子刻苦训练,如今手劲儿已经很大了。她走到那块匾额跟前,冲着汤氏大声道:“舅奶奶您看好了,奴婢这就把这块匾给砸了,感谢舅奶奶出钱给咱们听响!”

话说完,灰砖往上一呼,砰砰几下就把那块匾给砸了个稀巴烂。

汤氏的那个心哪,就差没跟着那块匾一起碎了。

夜温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看了一圈二房众人,也看看老夫人和汤氏,笑着道:“行了,该办的事儿也办完了,就都散了吧!昨儿我陪皇上去京郊巡山,巡了一夜,回来晚了,没赶上给祖母请安,是我的不对。明日我一定早早就起来,早早就过来。”

老夫人脱口而出:“你不用来!”

她摇头,“不,我得来,我不来祖母还不得高兴坏了,那怎么能行,我这种魔女是不会干那种让别人开心的事的。还有舅奶奶,您就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吧,也省得总是来回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汤氏不明白,“什,什么来回跑?什么意思?”

夜温言说:“意思就是说,像您这么个作法,指不定蒋家的祖坟什么时候就还得再塌一回,别您前脚刚回秀山县,后脚舅爷爷又拉着您来要银子了。多折腾啊!哦对了,其实来了也没用,因为我们家没钱,我们家的钱都让蒋家给搬空了。如今不但接济不上你们,说不定突然哪一天我们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到时候我会记得带上全家一起回秀山县去,也给你们蒋家人讲讲我们夜家的规矩,蒋家要是问我们为啥这么嚣张,我就说是跟您学的。”

终于,夜温言带着穆氏和夜清眉以及一众下人走了,剩下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汤氏哭丧着一张脸问老夫人:“你们家这个四姑娘究竟是什么路数?”

老夫人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路数,但你也看到了,如今家里头谁也奈何她不得,即使是我这个老夫人,也得看她的脸色,还得任由她数落。”

汤氏就觉得这个事不太对劲,仔细回想,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关健——“你似乎是从她说什么把病人的药给倒了开始,就怕了她的,在那之前还能跟她对付几句。”说完又看向夜景盛,“你也是打从她开始说你纳妾的事,质问你为何纳了她身边的丫鬟那时起,开始没底气的。姐姐,二外甥,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夜景盛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什么叫有意瞒着舅母?别说没有事,就算有事,那也是我们夜家的事,本来也不该告诉你,怎么扯得上瞒你?舅母可得记得自己赔进去的那些首饰,如果那些东西还买不来教训,还要掺合到夜家家事中来,那砸碎的匾可就白碎了。”

他说完,再不理会汤氏,只管叫了下人进来收拾一地残局。

萧氏不愿再留,起身就走了。临走都没给老夫人和汤氏行个礼,就只有身边的丫鬟锦绣敷衍地俯了俯身,然后就一路小跑地追着自家主子走了。

萧氏走柳氏就也走,也是一路小跑,生怕再被老夫人给叫回去。

老夫人这才发现夜楚怜早就走了,她甚至都没注意人是什么时候就不在这屋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叹气。柳氏也就罢了,一个妾,没什么出息,可她并没想过这么快就跟萧氏翻脸的。虽然对这个二媳妇也不是很满意,但好歹不是还有萧家在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这样的局势,她是需要萧老夫人这个帮手的,一品将军府也需要萧家这个姻亲。

可汤氏的话让柳氏听见了,柳氏又不知抽的是什么风,居然就把这话给说了。

她知道萧氏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正室主母这个地位,如今说的却是要抬进来一位平妻与其分权争宠,搁谁谁也不能乐意。特别是说的这位平妻还是她蒋家的人,也难怪萧氏翻脸。

老夫人连连叹气,直叹到下人把匾额碎片都打扫干净,就听到夜景盛对她说:“母亲受委屈了,儿子明白母亲心意,也知道自己身为家主的责任。先前闹也就闹了,今后咱们家的日子可得好好过,儿子保证再不让母亲受委屈,也会……”他转头看了看院儿里,确认萧氏已经走远,这才又道,“也会为自己的子嗣多考虑。”

汤氏冷哼一声,“你保证?你能保证得了吗?也不看看那位四姑娘有多厉害。还有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那是晚辈该对长辈说的吗?”她看向老夫人,“姐姐,你们家人都怎么了?”

老夫人也实在烦躁,心里想着事儿呢,这汤氏闹什么闹?

于是也没给她好脸色,冷冰冰地说:“你要实在看不惯就回秀山县去,留你住下来是为了给我解闷,也给我出点儿好主意,可不是让你瞎闹腾的。瞅瞅你办的这些个事,没一件让我省心,也没一件办成了的。不但没办成,反而还给我惹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后悔留你。”

汤氏让她说得好生没脸,“姐姐可不能这样说,你们家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那你既然想我帮你,就得把这些个事都跟我说清楚了。你不说我不知,那就只能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你到没什么损失,不过就是挨了几句呛白,我这损失可就大了。”

她伸出自己光秃秃的手,再摸摸已经连一根发簪都没有的头发。有好几绺都已经掉一来了,要不是有胶油抹着,怕是早就要散。

“这些东西姐姐总得补给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夫人又哼了一声,“我拿什么补?是你自己张口闭口蒋家蒋家,还让穆千秋跪着,这才惹恼了那夜温言,关我什么事?”

“大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你。别忘了,你也是蒋家人,现在死了丈夫,能依靠的可就只有娘家了!”

夜景盛不爱听了,“舅母这么说,是把我置于何处?难不成我还不能给母亲一个依靠?”

汤氏白了他一眼,“你要真能给你母亲依靠,今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夜温言也不敢目无尊长。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这个做舅母的也得给外甥几分面子,东西不赔也就罢了,但之前我说的事,你们再合计合计。景盛,舅母也是为了你好,你才三十多,只有这几个子嗣可不行。特别是儿子,你必须得有个像样的儿子,现在这个可不行。”

夜景盛听了这话就皱眉,但好在还是就这个话题继续了探讨,他跟汤氏说:“我认为,女儿比儿子有用。”

“那是以前!”汤氏一语道破,“以前你们夜家两位大将军,重兵在握,朝廷自然就要防着。要不我们蒋家也不能甘居秀山县,你外公也不能放着大官不做回乡种田。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你们家的将军都没了,那就必须得有个能撑起这个家的家主。再退一步讲,你如今做了家主,那夜家未来几十年可全都靠你了。那么等你寿元到头之后呢?难不成你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操持了几十年的家业,送给你大哥的孩子?或是你大哥的孩子的孩子?景盛啊,总是得有个儿子来继承家业的呀!现在这个真的不行,你指望不上。”

夜景盛还是拧着眉,老夫人倒是叹了气,对他说:“你舅母说得对,这件事情你是得考虑。从前我跟你说还是要重视书白,那是因为她是宁国侯府的嫡女,于你有帮助,所以咱们尽可能的让嫡子或嫡女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可现在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就得再想别的辄。你放心,就算萧家找上门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男人子嗣为重,我们能给她把正妻的位置留着,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夜景盛想了想,点头,“儿子明白了,这件事情只要母亲肯为儿子做主,儿子就一定把事好好办。”说完又看了看汤氏,冷声道,“舅母给出去的那些首饰,我会想办法凑银子赔给你。至于那位蒋家庶女生的女儿,就不必再提了。”

他说完,冲着老夫人行了礼,转身走了。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汤氏看向老夫人,“大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临安内城,描金大街。

这是内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不同于顺天大街的商业性,它相当于一道景观,因为这是内城通往外城的唯一一条街道,也是外城进人入内城后必走的路。

由于重要,所以这条街道是最快被清理出来的。不但残土瓦砾已经清理干净,就连在地龙翻身时被拱起来的石板也都重新换过。

此刻,尘王府的马车就行在描金大街上,速度很快,直奔城门方向。

夜楚怜坐在马车里,眉眼低垂,默默不语。既不问马车为何跑得这么快,也不问为何邀请她喝茶的四殿下故意支走了她的丫鬟,更不问现在要去哪。她只是两只手紧握着一只帕子,攥得死死的,关节都泛了白,以此来排解紧张。

权青画坐在她的对面,也不说话,就盯盯地看着她。直到马车出了内城,夜楚怜听到守城的官兵关城门的声音,方才意识到时辰真的已经不早了。

终于,马车停了,车厢外传来随从天星的声音:“主子,到了。”

权青画“恩”了一声,也不急着出去,只开口问夜楚怜:“你若害怕,本王下车之后,便让这马车再将你送回去。虽然内城已经闭城,但拿着本王的玉牌还是能够出入的。”

夜楚怜想都没想就摇了头,十分坚决地道:“我不怕!”

“不怕?”他琢磨了一会儿,再问,“那你可知本王叫你出来究竟为何?”

“吃茶。”她答得干脆,“四殿下说请我吃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若不是呢?”

“没有不是,吃茶就是吃茶。”她说着话,到是率先起了身,掀了车厢帘子就往外走。

天星吓了一跳,还以为先出来的能是他家主子呢!结果到是夜四小姐抢了先。他赶紧把踩脚的小凳子摆好,再搭了把手扶着夜楚怜下车,然后就见夜楚怜往街边瞅了瞅,指着眼前的茶楼问:“是这里吗?”

天星看了一眼跟着下了车的权青画,见他家主子点头,这才道:“正是这里,二层雅间。”

夜楚怜提着裙子就往里进,看得茶楼的小伙计都一愣一愣的。

终于二人在雅间儿坐好,伙计上了茶,还送进来好几盏烛台,这才听到夜楚怜又说了句:“我知道四殿下为何把我叫出来,我二哥惹了事,四姐姐替他平了事,但殿下您生气了。所以名义上是邀我出来吃茶,实际上是以此告诫我四姐姐你很生气,如果四姐姐不能给你一个说法,我可能就回不去了。没事,既然生在了夜家,这些事我就逃不掉的,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四殿下也不用有多少心理负担,我就是个人质,生死都无所谓的。”

她把握在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一脸的视死如归。

权青画看着她这样子,就想到了自己当年得知要被送到归月国时。起初他也是不乐意的,甚至想尽办法去反抗。可是后来就放弃了,再有人与他提起归月的事,他便是一派淡然,甚至还能与人谈论几句,就好像归月国才是他的家一般。就连临走的那一天,他还在笑着与人说,有机会就到归月去转转,那也是一片很美丽的国土。

可他那时是真的没有选择,也再无力反抗。但夜楚怜不是,他也不是那等残酷到能直接将人掳走的歹人,但凡在将军府夜楚怜摇了头,他都不会把人给带出来。

可夜楚怜说得也是对的,之所以带她出内城,确实是因为他生夜温言的气了。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做这种事,将对一个人的恨,转嫁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临安内城,夜温言从家里出门是带着坠儿一起的,赶车人是计夺。

到时,发现仁王府府门大开,那个她见过两回的小厮平阳正等在府门口,一见夜家的马车来了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地待夜温言下车,再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问也不问便将人往府里请。到是坠儿多了一句嘴:“这怎么像是特地在等着我们似的?”

平阳这才道:“确实是我家殿下派奴才来门外相迎的。殿下说了,四小姐一定会到,所以不管多晚都要给四小姐留门,奴才都得在外头等着。四小姐咱们往这边走,殿下在书房。”

夜温言一路随着平阳往内院儿走,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女子的哭闹声,似乎在求着什么。

坠儿就问:“府里是在打架吗?是三殿下的小妾们打起来了?”

平阳摇头,“不是打架,是在驱逐。殿下吩咐要将内院儿所有妾室通房都送出府去,给她们银两,给她们身契,送出内城各自安好。从此以后只要靠近仁王府,随她们如何都成。”

坠儿不解,“这是为何?”

平阳看夜温言一眼,见夜温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只管同坠儿说:“因为殿下并不喜欢她们,也不愿意她们留在府上碍眼,更不愿她们惹恼了他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莫不是三殿下要娶正妃了?所以在肃清后院儿?”

正说着,吵吵闹闹的人已经走得很近了,差不多十步远,借着灯笼可以隐约看得。至于哭嚷时说的话,就听得更真切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妾们多半还是只顾着哭的,最多也就是说不想走,求殿下开恩留下她们之类的话。却只有一人吵得最凶,说得也最多。那女子被府中侍卫押着胳膊,正拼命大喊:“我不走!凭什么是我们走?我们是仁王府正经的妾室,就算够不上侧妃,但至少我们还是女人,我们可以为三殿下传宗接代,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三殿下出门,一起走在街上。凭什么是我们给那夜二少爷让路?他在仁王府的地位还不够吗?人虽然没住进来,但府里从上到下哪一个不听他的话?就连王爷的暗卫都随他使唤,这府里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何一处角落都不对他设防,这还不够吗?现在为何又要把我们赶走?他就这样容不得我们?”

坠儿抚额,特么的她又想差了。

骂着骂着人就到了近前,那小妾抬头看看夜温言,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意识地说了句:“难道不是因为夜二少爷?是因为你?也是,你长得这样好看,的确是有资格独占这座王府的。”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得像个疯子,“不过你可得小心了,这座王府可不是王爷说了算,而是一品将军府的二少爷说了算。王爷的书房你进不得,但一品将军府的二少爷进得。你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忍,不是忍别的什么女人,而是去忍一个男人。因为咱们王爷的心里啊,就只有那位二少爷,他恨不能把整座王府都送给他,更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他。你看看我们,我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们每个人都被王爷宠幸过,都是王爷曾经最喜欢的美妾。可是我们在府里这么多年,却没有一天不活在那位的阴影下。”

许是被她带动了情绪,身后那些女子纷纷诉说起这些年所谓的苦楚来,句句不离夜二少爷,也句句不在劝着夜温言远离仁王府,否则早晚有一天要跟她们一样。

平阳听不下去了,大喝那些侍卫:“还不快把人给带走,在这里闹腾什么?惊扰了夜四小姐咱们谁都担不起责任!”

小妾们听懂了,“你不是府里的新人,你是那个临安第一美人,夜家的四小姐!你是夜二少爷的妹妹!”这一下可找着正主了,骂得最欢的那位当时就跳了脚,一个劲儿地往前冲,人却被侍卫押得死死的,一步都离不得原地。她气得大哭,“我好不容易入了王府,富贵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就落得这般下场,你们夜家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坠儿听着生气,就要开口怼回去,却被夜温言拦了一下。她看着那女子一脸浓妆一身薄衫就摇头,“真正能在王府这种地方站住脚的女人绝不该是你这样的,也不必把气都撒在我二哥身上,即使没有我二哥,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在王府里有任何出息,甚至是不可能永远留在王府的。我虽与三殿下没什么交情,但他的眼光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凡事先从自身找原因,你若真想在这样的地方长久生存,该研究的绝对不是如何把衣裳穿得更薄,也绝对不是如何把脸上的妆化得更加浓艳。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就算没有我二哥,将来正妃进门,也一样是要把你们赶出府去的。”

“不可能!”女子大叫,“王爷可以有众多宠眷,就算正妃进门,她也管不了男人纳妾。”

夜温言点点头,“是管不了男人纳妾,但却有权力把关妾的品质。毕竟没有一个王妃能丢得起这样的脸面,整日在后宅面对你这样的女人。”

说完,又看向后面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不例外,浓妆艳抹,媚态横生。她也实在有点儿不能理解那三殿下的喜好了,这怎么整到府里来的女人,一个个都是这种德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权青城噗哧一下就笑了,还得是坠儿厉害,瞧瞧他姐姐培养出来的丫鬟,说话句句到位,针针见血,这才叫侍候过正经主子的呢!

宝蟾被坠儿给气够呛,想顶回去,却一眼看到坐在前殿里喝茶的夜温言,到了嘴边儿的话硬是没说出来了,憋得脸都红了。

虞太后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痛快极了。从来都是李笑寒到她这里耀武扬威,她也不是当妃子当惯了,下意识地就怕李笑寒。她只是心里头总觉得自己儿子这个皇帝当得蹊跷,特别是先帝的遗旨,她当初亲眼看到过遗旨上写的是六皇子权青禄的名字,可为何宫宴时就变成了七皇子权青城了呢?

这事儿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坎儿,直到现在也没过去,所以她没有多少底气跟李笑寒争。

可她不争不意味着她心里也能接受李笑寒对她的打压,今儿夜温言张罗的这个局,她说到底就是个看客,却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幕,怎么能让人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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