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終究是顧鐸的事,方琢也不好多加置喙, 便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忽然,他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那天在遊輪上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倆怎麼著也得有點什麼事兒了, 沒想到啊……他顧鐸也有今天。」
沈知言有些不解,慵懶地向後靠去,好奇地問道:「遊輪那天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吧?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方琢嗤笑一聲,「那是你不知道我是幾點被薅上去的。事兒早談完了, 就是扣著我不放,喝了一早上的茶, 半點吃的也不給,後來高箏來敲了門才肯放我走。結果剛出門他就把你招呼過來了,我這才知道顧鐸那廝這一早上唱的是哪出戲。」
沈知言確實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 憐愛地拍了拍方琢,「辛苦了,誰說水飽不算飽呢。」
方琢默默地白了沈知言一眼,忽然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和顧鐸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這話無疑是問到了沈知言的死穴。
沈知言做事一向是主動型的,對於任何事情他都想獲得主導權。
然而,在與顧鐸的關係上,他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動與困惑。但凡他對這段關係有一絲頭緒,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逃避的狀態。
平心而論,顧鐸的形象確實非常吸引沈知言。然而,那天Viotti的話也確實把他嚇住了。
無論是當年在京市險些遇害,還是在佛羅倫斯親眼看到恩佐的遭遇,都讓他在心底里對那個階層的人心生戒備。
網上有關顧鐸私生活的信息很少,但是華清禮並不難查。
下船後沈知言就查了華清禮的過往,他確實不是個東西,甚至和徐勝宇的「不是個東西」相比,都不在同一個量級。
而顧鐸能和這倆人做發小,誰知道在他的相關報導背後,都被藏下了些什麼?
見沈知言臉上晦暗不明,方琢瞭然地點了點頭,「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說罷,方琢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認真地看向沈知言,「說實話,我跟顧鐸其實接觸的不多,從有限的接觸來看,他這個人的人性還行。但看看他那些發小,我覺得就算『還行』,也是行得有限。言言,如果你沒想好的話,就別入局,他們那群人的能量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
對於方琢的話,沈知言沒有覺得是在誇大其詞。
但是入不入局,如今似乎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從船上下來後,最初的那些日子裡,沈知言的生活其實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他和顧鐸之間本來也沒什麼交集,之前大多是他在費盡心思地去堵顧鐸,如今他這邊一停下來,他們兩個自然也就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
但是自從新品發布會後,沈知言似乎在一夕之間陷入了偶遇顧鐸的循環之中。他忽然發現,在他的身邊似乎哪兒哪兒都是顧鐸。
談生意、約飯局、出席活動……甚至連去公司樓下的健身房時都能遇到。
天御的老闆來AG樓下的健身房這件乍聽起來極其不合理的事,在得知那間健身房原來是顧鐸開的後,也變得似乎有點合理了。
可這份「合理」沈知言可太熟悉了——這不就是自己之前對付顧鐸的套路嗎?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很讓沈知言心慌。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面前的方琢……
這些時日的接觸下來,他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但從未找對方求證過。
沈知言猶豫了一下,忽然抬頭,將手按在了方琢的肩頭,別有深意地直視著他的眼睛,試探著問道:「阿琢,下周我要去滇市見一個合作商,他那邊有一個原石開採項目,很不錯,你要不要一起去見見?」
沈知言的話題轉換得很突兀,打了方琢一個措手不及。
他聽後愣了片刻,旋即便神色複雜地回視著沈知言。
但下一刻,他的視線又落到了沈知言的身後。
方琢苦笑一聲,「不了,我……不出京市。」
果然……
沈知言眸光一暗,握住方琢肩膀的手驟然收緊了力道,之後又緩緩鬆開。
方琢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沈知言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同樣的,他也從未問過方琢胸前的那個紋身,以及紋身旁邊的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
不多時,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快步向沈知言二人走了過來。沈知言認出這個人是華清禮的私人助理兼他在慶祥居的管家——華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