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箏坐在了主位下首,在她坐下後,原枝終於率數名靈族姍姍來遲。
今夜是越斛生辰,她卻面色緊繃,不見分毫喜色,給喧譁熱鬧的氣氛潑上一盆冷水。
正在寒暄客套的妖族頓時都壓低了聲音,不待她上前,便向後退去,讓出路來。
他們實在開罪不起代表神族昌黎氏而來的靈族。
以賀樓潮為首的眾多鮫人更是努力減弱了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要被她注意到。
原枝目不斜視地自眾多海族中行過,姿態傲慢,在靈族眼中,他們從來都比妖族要高上一等。
她的席位就在憑箏對面,但原枝坐下身,對上憑箏目光,連些許謝意都欠奉,更不提什麼禮數。
對憑箏以流光珠換來她一命,原枝並不覺得如何感激,她只記得自己為溯寧重傷,而北海白龍族卻未能拿下讓她重傷的罪魁禍首,施以嚴懲,討回顏面。
這便是他們的罪過,那張與原崇山相似的臉上浮起化不開的陰鬱之色。
不過是只妖族而已,在神族面前,在昌黎氏神上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越斛不知她心中所想,時辰已至,他坐上主位,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唏噓。
自己這個生辰過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好在終歸是有驚無險,想想自溯寧手中所得的燭龍書,已經完全足夠彌補他近日來所受的驚嚇了。
今夜的生辰宴應該不會再起什麼風波了吧?越斛目光掃過下方,沒看到有什麼不妥。
也是在他入席後,龍宮丞相捧著禮單上前一步,高聲唱禮。
除了在場海族獻上的賀禮外,瀾滄海周邊海域龍君雖未親至,但也都有禮奉上,同屬北海白龍族,便是不算熟識,也要給幾分面子的。
數名龍宮侍女抱著酒罈,為席間賓客一一斟上瓊漿,酒液落入犀角杯,並未在海水中彌散。
隨著唱禮暫告段落,越斛握住面前酒盞,正要起身說些什麼,面前海水忽然翻騰起來,讓他將要出口的話音一滯。
他心中頓時生出不妙預感。
在海水翻湧的浪潮中,沉重威壓降臨,在場眾多海族生出源自血脈的恐懼,如果不是恰好坐著,他們現在應該已經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在這樣的威壓下,即便是龍族,呼吸也沉重了許多。
憑箏望向前方,神情隱隱現出幾分不可置信,她猜到原枝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她能令昌黎氏神族現身於此。
只有神族法相,才有如此威壓!
在無數視線的注目下,靈光中走出巨大虛影,眉心紋印亮起,正是昌黎氏族徽之形。
少女睜開眼,雙目流淌著燦金之色,容貌與昌黎妙音人形時本身並無分別,只是長發如同水浪,兩條巨蛇分別自她兩手纏繞而上,下半身也顯出蛇形,令人望而生畏。
這是神族法相,也是上古之時神族各部先祖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