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從未見過這等大場面,既然此時正好身在臥雲城,哪有錯過之理。
昔年玄女使奉神族帝君之命入北荒,封離氏先祖為玄女使授道法,得天命而立國,方有如今的大燕,是以北燕各地都有祭祀玄女使的習俗,經數千年而未改。
平梁郡每十年祭祀一次玄女使,在祭典開始前數日便會有郡中生民趕赴臥雲城,只為參加祭典祈福。
小蒼山毗鄰的村落不過八十戶人家,長纓自幼長在小蒼山,最遠也就跟著師尊去過幾次縣城而已,從前也就不曾有機會見識過舉一郡之力辦成的祭祀。
檀沁出身世族,故得平梁郡守相請,能列坐席上,而以長纓的身份,尚且沒有資格隨她前往,與世族同席而坐。
長纓若非要隨她前去,便只能作為侍奉的婢女跟在身旁,檀沁自不會如此行事,也就並未向長纓提過攜她前去玄女使祭典。
以長纓性情,也並不憧憬與世族列坐,能遠遠見識祭典的場面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姜雲來自幼混跡在市井中,見過的世面比長纓多上些,便不會再為一場祭典如何激動,不過他如今是長纓的護衛,當然不會掃她的興。
冬日晝短夜長,剛過酉時,天色便已經逐漸沉了下來。
舉行玄女使祭禮的祭台在城西依山壁而建,山壁上溝壑起伏,被雕琢出飛天之形,十餘女子起舞,錦衣綾羅,束帶當風,當中者手捧月輪,面容在千載風沙中已經斑駁模糊。
「山壁上雕刻的就是玄女使麼?」長纓坐在樹上,好奇地向姜雲來問道。
雖是嚴寒冬日,草木也在靈氣催化下開出簇簇花朵,素潔勝雪。
祭典還未開始,周圍便人頭攢動,喧鬧嘈雜之聲不絕於耳,連離祭台近的樹上也站上了不少人。
「不,」姜雲來為她解釋道,「據說神族的面容是無法輕易被摹繪的,臥雲城的山壁上,繪的是平梁郡第一場祭禮舞的場面。」
「我聽說壁上所繪月輪,是當年玄女使親自賜與臥雲城的法器,原本應該在祭禮舞中由主祭捧上祭台,作為玄女使的象徵供奉。」姜雲來抱著手,說起自己聽來的傳聞,「可惜千年前臥雲城離亂時,當時的平梁郡守為免月輪為外族所奪,將之秘密隱匿,可惜後來他死於戰亂,也就沒有人知道月輪被他藏在了什麼地方。」
北燕傳承五千餘年,也並非沒有經歷國力衰微的局面,最為危急時,連距鄴都已不算太過迢迢的臥雲城也陷落了。
無數盞琉璃燈懸掛在祭台四周,將山壁前映得燈火輝煌,祭台下方列席,在此安坐的除平梁郡中大小官吏外,還有郡中諸多仙門修士。
北燕仙門都為都天學宮所轄,便連境內那十餘傳承數千年的大仙門也不例外,是以即便是北燕境中諸多仙門修士,也會前去參與都天學宮每三年舉行一次的擢選。
檀沁與平梁郡守同行,也入席就坐。
祭台被山壁半圍在當中,大有數十丈,數名著赤衣的樂師圍坐在祭台邊緣,手中各執不同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