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僕從身後的奚天崇見她離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長出一口氣,不由生出劫後餘生之感。
她怎麼會是上三境的大能!
到這個時候,奚天崇也不敢妄想什麼廢了溯寧修為替自己兒子報仇的事,只慶幸自己能保住性命。
也是在溯寧離開後,被撈起來的趙璟牙齒打著戰,叫囂著要告知祖父東陽君,甚至自己的兄長北燕太子,讓她付出代價。
以青衣隨侍為首的扈從連聲安撫著他,卻不敢隨意附和,溯寧方才展現出的實力更在天市境的周蘊之上,她甚至可能也是太微境的大能!
這等大能,無論陰謀陽謀,這位還沒來得及恢復身份的公子都未必對付得了。
在場鄴都世族見狀,都圍上前來噓寒問暖,將關切的態度做了十足。不管他們心中如何看不上趙璟,他都是東陽君最後的血脈。
北燕大軍中,東陽君所掌的玄甲騎,勢力僅在為國君所掌的白狼衛之下。
周蘊冷眼看著一切,心下暗暗嘆息,如東陽君的性情,如何會生出這樣的血脈?
他也曾有幸見過先王后,她也是位能領兵沖陣,取敵首於馬前的驍勇將軍,為何她所生的趙璟沒能繼承半分母親的氣度?
看著見溯寧不在,才敢叫囂著要她付出代價的趙璟,周蘊不由搖了搖頭,很有幾分看不上他的行事。
若非東陽君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當真不想理會這位公子。
冷眼觀望著眾人神情,看了場好戲的南明行淵笑了聲,轉身走入梅林,與溯寧一前一後向外行去。
「高高在上的神族,何時對人族的術法有了興趣?」相隔數丈,他開口,語氣中聽不出太多情緒。
聞言,溯寧平靜道:「大約是因為,我體內還流著人族的血。」
身後的魔族又笑了一聲:「如你這樣不諱言自己有人族血脈的半神,實在是少見。」
在天下生靈眼中,神族的血脈好像從來都比人族要尊貴許多。
溯寧一時記不起自己從前是不是也如此認為,不過神族如何,半神又如何?
即便她是半神,同樣能斬下昌黎妙音的法相化身。
「你與人相鬥,比的是所謂血脈,還是實力?」溯寧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反問。
這個問題,不必答也知。
南明行淵沒有再開口,不知想起什麼,雙目顯得異常幽深。
梅林中,奚天崇這場別有用心的宴飲自是辦不下去了,數名身披甲冑的玄甲騎兵士護送著車輦中的趙璟回返東陽君府。他已經換了乾淨衣袍,手中捧著暖爐,面色卻還是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