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習槍術,就算得入都天學宮,也不打算放棄,是以想入習諸般兵器的兵武一脈。
兵武一脈以劍修為主,習槍的修士尚在少數,不過如今兵武門下的執事客卿司徒錚,用的正是長槍。
也因此故,更讓長纓堅定了入兵武一脈的選擇。
她上前一步,看向司徒錚,雙手將玉令奉上:「弟子請入兵武一脈,習槍術!」
話音落下,高台上下無數客卿長老與學宮弟子的視線都匯聚在了她身上。
「倘若我沒記錯,她不過庶民之身,如何敢請入兵武一脈?」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她,學宮諸多學派中,有許多都是不容她這等庶民覬覦的?」
「已有學宮師兄師姐向她示好,不知她是太蠢還是太狂妄,竟然對誰都不曾表露出追隨之意。」
長纓生在鄉野,又如何明白這些世族舉止中隱含的曲折意思。
她並不知道,自己即便進入都天學宮,仍舊要比世族低上一等。
「司徒先生門下從來只有世族,他一向不喜這等出身卑賤的庶民,她竟敢當面提出入兵武一脈,真是自取其辱!」
「正好讓她長個教訓,不要以為自己僥倖入了都天學宮便能改了出身。」
下方諸多學宮弟子交頭接耳,望向長纓的眼神或戲謔譏諷,或冷眼以待,也僅有三五非世族出身的修士面上現出了些微感同身受的憐憫。
司徒錚出身世族,看上去正值盛年,面容威嚴,聽了長纓的話,他冷眼審視著少女,神情難辨喜怒。
代表長纓身份的玉令飛掠到他手邊,見此,司徒錚冷笑一聲,微一拂袖,玉令便倒飛而回,摔在了長纓腳下,發出清脆響聲。
高台上倏而一靜,長纓還維持著抬手行禮的姿勢,看著摔回腳下的玉令,神情難掩怔然,有些反應不及。
抬眸對上司徒錚的目光,他神情傲慢,語氣中一派高高在上:「血脈卑賤者,有何資格入我兵武門下。」
修行本是世族方有資格接觸的長生之道,她這等卑賤庶民,又如何配染指神族所傳的無上道法?!
與司徒錚抱著相同想法的世族修士不在少數,若非都天學宮中庶民出身的上三境修士據理力爭,或許學宮擢選不論出身的規矩早已改了。
明月樓中,溯寧跪坐於暗處,逝川傘轉動,諸多玉簡浮在她身周,靈光明滅,如同星辰。
也是在司徒錚這句話出口的剎那,她睜開眼,舊時記憶如掠影浮光,一閃而過。
『不過身懷人族血脈的半神,有何資格隨本尊學劍——』
溯寧抬手執傘,起身向前踏出一步,身形轉瞬出現在中宮高台之下。
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長纓怔怔不能回神,她的身形僵滯在原地,許久都沒能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