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當真去了,只怕場面會更難看。」青年搖著頭道,「重華宮既然請她前去,定是有所準備,非要她俯首認錯不可。重華宮青商上神以劍法聞名六界,他在瀛州傳道時,明光君才不過剛拜入瀛州,又如何能是對手。」
「她來與不來,待我等到了重華宮便知。不過,我近日倒是聽說了些自神族傳開的流言……」
……
話音漸遠,數道身影沒入雲中,自天際飛掠。
瓊華天,方儀氏中,方儀轍穿過迴環廊閣,腳步匆匆。他正急著趕回玄度洞府,將自棲梧州傳來的消息告知於他。
「重華宮……」聽方儀轍說完,玄度面上慣有的溫和笑意淡去,眉心現出刻痕。
作為昔年瀛州掌尊的弟子,他對同樣出自瀛州門下的青商並不陌生,論起來,他還應當稱青商一聲師叔才是。
就算重華宮之主是青商師叔,只怕她也不會避退,玄度思及此,不期然間又想起溯寧拜入瀛州的那場入門禮,神情更顯凝重。
便是記憶有失,溯寧也不曾改了性情,所以玄度知道,她一定會去。
他對溯寧心懷有愧,但無論是在瀛州時,還是後來,青商待他都頗為盡心。如今溯寧與重華宮因昌黎氏生了嫌隙,或起爭鬥,並非玄度所樂見的局面。
青商師叔最重血脈之別,出手時也絕不會因阿寧瀛州弟子的身份有所留情。玄度放下手中玉簡,如今看來,他需得往重華宮走一趟,看能否轉圜事態。
方儀轍候在一旁,目光覷著玄度,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察覺他的欲言又止,玄度自沉思中回過神,視線落在少年身上:「可是還有什麼事?」
難道是又在外闖了什麼禍,需要他出面求情?
不過這回方儀轍的確沒幹什麼上房揭瓦的事,他打量著玄度臉色,試探著開口問道:「叔祖,你知不知道,明光君是如何能從三千多年前那場大劫中倖存的?」
玄度聞言,動作一頓,像是覺出什麼,神情難得顯出冷厲意味:「你何以有此問?」
溯寧記憶有失,有關於大劫中種種,她自己都記得不甚清楚,玄度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究竟。
「章尾戰場上,連身為上神的鴻蒼帝子都戰死了,她怎麼還能活下來?」方儀轍小心措辭道,「如今九天有傳言,說明光君當年是因為怯戰,沒有前去章尾戰場,所以才活了下來……」
「一派胡言!」玄度拍案而起,震怒之下,屬於上神的威壓瞬息在水榭中擴散開來,周圍池水似有所感知,水面震開重重漣漪。
以阿寧性情,如何會有畏戰之舉!
方儀轍一時不妨,為他威壓所懾,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滾了出去,當頭栽進了水裡。
聽到落水聲,玄度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將氣息收斂,上前查看方儀轍情形。
一隻濕漉漉的手搭在臨水的竹廊上,方儀轍從水裡探出頭,苦著臉道:「這也不是我說的……」
他怎麼也是神族,並未為上神威壓震傷,除了猝不及防下喝了兩口池水外,沒什麼妨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