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殿下說的是,老臣知錯了。」國師露出個苦哈哈的尬笑,默默為自己方才「自掘墳墓」的藉口而後悔,同時在心底吐槽起那遠在千里之外的飛雪國君來,陛下也真是的,小殿下這般心性單純,您也還真放心,捨得讓他跑到這危機四伏的天焱國來。
說來在其餘幾個國家看來,天焱國政局的確是非常混亂的,君不君,臣不臣,朝內奸臣當道,百姓民不聊生,當然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顧深而今所處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了。
顧深看著少年滿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教訓那老國師,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低低的笑了出來。
櫻傾雪轉過腦袋,恰好看到男人唇角微勾的模樣,那低沉的笑聲仿佛是從胸腔深處發出來的,好聽的就像一串古琴發出的樂音,少年不由就有些愣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莫名有些發癢的耳朵,疑惑的看著顧深:「你笑什麼?」
顧深抬手摸了摸鼻尖:「本王笑了嗎?」口中這麼說著,面上的笑意卻是愈發肆意。
櫻傾雪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嘟著粉嫩的小嘴巴,不滿道:「還說你沒笑,明明就有嘛!」
顧深和這小孩逗趣了幾句,便轉過頭去飲酒,他上輩子就好酒成痴,只是末世之後,就連好的酒水都不多了,不想來到這地方,山清水秀,空氣宜人,釀出的酒也甘冽醇香,回味悠長,簡直喝多少都不夠。
宮宴之上推杯換盞,朝中官員按品級依次落座,各家家眷就隨著家主同坐一席。百花盛宴,美景如畫,在這風月無邊的日子裡,朝中政事難得被這些玩權弄勢的人拋卻一回,倒是各家年輕而未曾嫁娶的公子小姐們,成了眾人重點關注的對象。
這般場合之下,所來之人皆是非富即貴,若能為自己的後輩們覓得合適的姻緣,或者讓自家孩子在帝王面前留得幾分好印象,都將對家族前途有著莫大的幫助。
宴會場正中央,是方寬闊的高台,各家後輩陸續上去表演才藝劍法之類,少年俊秀英朗、意氣風發,小姐婉轉動人、千嬌百媚,卓然的風姿與精湛的才藝不時惹來台下陣陣掌聲。
古代人生活乏味,生在富貴人家,這琴棋書畫之類大多是從小就接觸,十數年薰陶下來,只怕隨隨便便拎出一個來,放到現代都是殿堂級別的藝術家了。
因為顧深之前突然宣布退出政壇,沒有他罩著,從前跟著原身混的人而今很多都落了馬,尚還僥倖在朝中保得一席之地的,自然謹小慎微的也不敢再與他親近,至於那些本就看他不慣、忠於皇帝的官員們,更是不屑與之來往,所以今日這般宴會之上,倒還真沒什麼人跑到顧深面前來晃蕩。
他一邊品美酒、賞美人,一邊觀看琴棋歌舞,倒也落得個悠然愜意。
酒過三巡,漸漸再無人上台,顧深對著謝予靈的方向舉了舉杯:「今日良辰美景,本王也為陛下準備了些東西呢!」
謝予靈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想來這等場合,當也不會做出什麼過於出格的事情來,便道:「哦,是什麼?」
顧深對著身旁隨侍的福安使了個眼色,福安立馬會意的往場外走去。
不一會兒,青磚道上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群容貌秀美動人的年輕男女緩步而來,這些人各個姿容出眾,身上穿戴著精緻的服飾,每個人所著衣飾各有不同,沒有一件是相似的。各有各的特色,卻又極為完美的糅合在一起,不見半分違和。
衣服整體色為白和藏藍,細節處點綴正紅,衣襟袖擺或者裙裾之上用顏色漂亮的絲線手繡了大小不一的精美圖騰。服裝款式有的端莊、有的修雅、有的清新素淨、亦有的大開大合,肆意開放……
精妙的設計,流暢的走線,質量極好的面料,精裁細剪的手工,從來不曾見過的款式……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一群人走到舞台中央,對著正東方向的帝王躬身行禮,然後依次排開,擺好站位。
一串清越悠揚的箏音前奏過後,他們開始緩緩的舞動起來,首先是短暫而整齊劃一的團體舞,接著是小段的個人表演,樂聲跟著舞者的裝扮和動作,時而舒緩時而激揚,仿佛在表達著一個綿延曲折的故事,不知不覺間便將眾人的思緒拉入了其中。
表演的最後半段,眾舞者向兩邊分開,一個身形修長清雋的年輕男子從人群後款步而來,青年看著二十多的年歲,乍一看並不如何讓人驚艷的長相,但他皮膚乾淨白皙,疏眉朗目,清雅出塵,非常耐看,而且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種。
男人身穿一襲潔白如雪的錦衣,衣襟袖擺處用翠色的絲線勾勒了精緻的圖案,只是那圖案非常小,猶如青蔥的藤漫纏繞在身上,儼然一副栩栩如生之態,男子頭髮很長,三千青絲一直垂到了臀際處,用一根紅色的錦帶分出一半束在腦後,一半自然的散落空中,那艷麗的紅給他淡雅的姿容平添了幾分瑰麗。
衣擺之下露出的腳踝和足尖雪**致,隨著行走的動作若影若現,絲竹之音起起落落間,男人緩緩抬手,廣袖順著他起勢的動作從手腕一直滑落到小臂處,接著男子朝前邁了一步,左腳足尖輕點地面,突然旋轉著騰躍而起,仿佛一隻華美高貴的飛鳥即將乘風而去。
眾人從怔愣中回過神來,一剎那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