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靈被顧深的話堵的一時無言,可是他是決計不能讓謝珩有事的,於是他道:「他是當朝皇叔,若你傷了他,我們之前的約定便全不作數。」
顧深眼神微微一沉,雖然謝珩是謝予靈的皇叔,可他還是對於他對謝珩的維護感到有些不舒服,連帶著語氣都帶了幾分不悅:「陛下這是在威脅臣?」
謝予靈自來聰。敏,又怎能會聽不出他語氣里的負面情緒,剛想說什麼,謝珩突然插嘴道:「什麼約定,小靈你和這傢伙約定了什麼?」
顧深這時候聽見這聲「小靈」,也覺得異常的不順耳了,他手上力道緊了緊:「安靜點,不然刀劍無眼,本王可不能保證端親王的命。」
謝珩眼中怒火幾乎是蹭的一下滿了點,他雖然傲氣,但這不代表他腦殘不要命,他毫不懷疑顧深真的敢做出當眾謀害親王之事,所以這時候就算再生氣,也還是忍了下來。
謝予靈聽著顧深冰冷的話語,頓時覺得對方之前對著自己那些溫言軟語、春風淺笑,都不過是一場錯覺,果然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哪裡是那般輕易就能去除的,這人分明還是那個無情冷血的攝政王。
這麼想著,心中便漫上一股難言的失落,然後他微微垂了垂眼,再看向顧深的時候,眼神變得暗淡,聲音也失去了溫度:「朕哪有什麼能威脅得了王爺的東西,但若皇叔有個三長兩短,朕又豈可坐視不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緩無波,但是眼中的黯然和失落卻如有實質,顧深的心突然就慌了一下,好像是自己一直以來想要拆掉的東西突然又拔地而起,而他苦苦營造的東西卻分崩離析的碎裂了。
「既然是你在乎的人,臣又怎麼可能真的傷他,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顧深輕輕的說,然後直接收回了抵在謝珩脖子上閃著寒光的匕首。
致命的威脅一解除,謝珩身形一動,立刻脫離了顧深的控制範圍。
前一秒還生死關頭,謝予靈以為顧深是對謝珩動了殺機的,可是沒想到他就這般輕易的收了手,錯愕的同時,沉下去的心又微起了幾許波瀾。
小丘子見自家主子安全下來,立馬邁著自己嚇軟了的腿湊過去:「王爺,您受傷了,都流血了!咱們快些回去讓太醫給您瞧瞧吧。」
謝珩接過小丘子手中的帕子,隨意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跡,渾不在意道:「大驚小怪什麼,一點皮外傷,還死不了。」
小丘子眼睛都紅了,王爺方才可是差點……差點就……這能叫沒事嗎?
「陛下,你到底和這傢伙約定了什麼,他是不是又威脅你了?」謝珩還沒忘了謝予靈之前那句話,一邊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裳一邊問。
謝予靈沒接這話,轉移話題道:「皇叔,還是先回去看看傷吧,仔細別感染了。」
謝珩是知道他的固執的,見他這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沒再問,他冷著臉看了顧深一眼,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了。
顧深似乎並不在意謝珩的敵意,他邁著步子湊到謝予靈身旁,聲音很輕的問:「你生氣了嗎?」
這突然轉變的畫風,和方才的冷峻肅殺簡直判若兩人,讓謝予靈一時間適應無能,他微微動了動嘴唇,最後卻是一陣沉默。
顧深見他不說話,低低嘆了口氣:「我其實並沒有傷他的意思,只是看陛下這般在意那傢伙,所以有些吃醋了。」
謝予靈抬頭看他,眼中有著很明顯的詫異。
顧深說出這樣的話,沒有半點應該不好意思的覺悟,反而問:「他想要我的命,陛下難道一點都不在意麼?若方才那匕首架是架在臣的脖子上,陛下又會否……也為臣說上一句話?」
謝予靈腦海里突然就想起顧深方才面容死寂的倚靠在樹幹上的模樣,心中莫名一陣難受,然後突然語氣很不好的說:「你是腦子壞掉了?那酒有毒,朕不信你會看不出來,又為什麼要飲下去,莫非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本事滔天、金剛不壞嗎?」
這話斥責中帶著嘲諷,可是顧深心情卻突然染了幾分愉悅,他說道:「陛下說的是,臣當時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