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握住髮簪的手微微用力,袁湛的脖頸立時便見了血,然後他寒著聲音道:「你們好的很,既然這樣,就休怪本王下手無情了。」
「侯爺——」顧深話音剛落,袁湛的一眾侍衛頓時驚呼出聲,拔劍便要衝上來。
顧深冷聲道:「再上前一步,本王立刻讓他身首異處。」
他的聲音不高,而且低沉平緩,但是威懾力十足,那微涼的氣息噴灑在耳畔,就像一條陰冷的毒蛇吐著信子盤桓在自己的脖頸間,毛骨悚然的感覺爬滿了心頭,袁湛的後背很快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那些侍衛也都不自覺後退一步,不敢再上前了。
顧深眼含輕蔑的掃他們一眼,然後擒住袁湛朝著包圍圈的外走去,人群自動朝兩旁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他一步一步計量著突圍的路,努力強撐住沉重的眼皮,前方有一匹馬,若是策馬離開,脫身的可能性會大不少,可是在他即將靠近的時候,一道破風之聲從耳畔襲來,顧深飛快閃躲,奈何被迷香麻。痹的身體反應極慢,拼盡全力也沒能徹底避開。
顧深左臂中了一箭,手中玉簪脫力的落到地上,啷噹斷成兩截,袁湛趁此立馬從他身邊掙脫,回身一掌之後,竄出了老遠。
「這麼久都沒搞定,侯爺辦事效率有待提高啊!」謝珩策馬來到近前,將手中弓箭遞給身後的屬下,瀟灑利落的翻身下馬。
顧深捂著自己的血流不止的肩膀,冷冷看著他,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媽的,好容易穿越一回,穿到這麼個人身上,想過幾天安逸日子都成了奢望,還不如特麼在末世舔血呢!
「中了夏樊山的藥,竟然還能站起來,攝政王果然本事不凡,」謝珩走過去,將佩劍緩緩架到顧深脖子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喚顧深,但語氣里卻充滿了嘲諷,接著又道,「不過再有本事又能如何,還不是栽在本王手裡。」
顧深腦海里飛快的思考著脫身的法子,面上卻是一徑的沉靜淡漠,這一派狀似處變不驚的模樣落在謝珩眼中,讓他心中莫名不爽,很想撕破他的目中無人:「顧深,難得你也有這麼一天,可笑的是,你竟然對陛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怪陛下他今日,對你動手了。」
顧深思緒一下停頓了,平靜的面上恍如冰原炸裂,其實從事發開始到現在,他不是沒想過這一點,只是他一直下意識逃避,可現在被人猛然提及,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了
昨日謝予靈對他說出那樣的話,最後還刀劍相向;今天的馬車,亦是謝予靈讓人送來的,自己受傷的事情,也就只有趙太后和他知道,趙太后礙於諸多顧及,必定不會四處張揚,那麼也只有謝予靈……顧深表面看著渾不在意,可他終究不是鐵石心腸,自己喜歡的人一心想要自己的命,他心裡又哪裡會好受。
謝珩將他的神色一絲不漏、全然看進了眼底,心中有些異樣,他本以為顧深不過是玩玩,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大,短暫的詫異過後,他勾著唇角嗤笑道:「你上次遇刺,僥倖撿回一條命,卻只怕是壞了腦子,姓顧的你也不想想,你這些年來乾的那些齷齪事,小靈他沒將你千刀萬剮已是萬幸,你竟還妄圖……哼——也活該你有今天。」
他說到這裡,頓時覺得非常膈應,便停下話頭,一把取過袁湛手中的匕首,打算將顧深的手腳筋脈全都挑斷了,顧深大概是被他激怒了,在那匕首揮下之時,體內猛然竄起一股暴力,他一把攥住謝珩的手腕,用力向後扭去。
謝珩原本見顧深這搖搖欲墜之態,就不由有些輕敵,此時被他突然回擊,沒有防備之下,直接給卸了手腕,疼的他爆出一句粗口,抬腳就朝著顧深腹部踹了過去。
這一下踹的著實結實,顧深弓著身子噴出一口鮮血,劇痛讓他視線陷入了短暫的黑暗,然而思緒卻愈發朗闊起來,他清晰的感覺到丹田之處微起了一絲波動,這感覺顧深再熟悉不過,他立馬在心底默念起《集靈心經》的法絕,心法在腦海中閃電般滾過一遍,然而現實不過轉瞬之間。
第40章
謝珩不是喜歡逞口舌之快的人, 他見顧深彎著身子一副直不起腰的模樣,用沒受傷的左手持劍,直接刺了過去, 顧深來不及驅散血液里所有的迷香成分,情急之下, 他一手摺斷肩上的箭身,對著謝珩擊了出去,謝珩向左一個閃身, 堪堪避了開來。
顧深的內力此時才恢復三成, 而謝珩右手被廢, 這一傷一殘的倆人, 纏鬥起來幾乎不相上下。
「都愣著幹什麼, 看戲嗎?」謝珩向來是個只注重結果的人,與顧深打了一會兒, 便招呼自己的屬下和袁湛等人一起上。
顧深面色變了變, 若放在平時,對付這些人他不在話下, 可如今他身受重傷, 又內力不濟, 再這麼耗下去,必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而依著這些人對原身的恨意, 到時候自己被他們玩脫幾層皮, 只怕都是輕的。
一掌劈飛了個侍衛, 顧深從他手中奪過長劍,朝著衝上來的人毫不留情的揮去。事到如今,顧深終於未再留手, 他的招式簡潔利落,沒有半點花哨,出招即是死招。
普普通通一柄鐵劍,在他手中變成了吐著信子的毒蛇,快的只能看見一個虛影,所過之處血濺三尺,人倒如割麥……這是一種只攻不守的打法,在殺死敵人之時,顧深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雖然不至於傷及要害,但是他的衣衫被利刃劃的襤褸,鮮血順著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停流淌,整個人就像從血水之中爬出來的,看著觸目驚心,簡直讓人很難想像,這是平日裡那個光風霽月、風流肆意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