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訣回府之後,便著手安排起殷無咎「納妃」的事,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真要操作,卻有無數的困難。
他首先要鎖定一位適合入宮的女子身份,對方最好是朝中某位官員的女兒,身家清白,有一定的後台,不至於被那群大臣們挑三揀四,還得讓自己的屬下取代那女子身份入宮,這其中的難處,又不僅需要搞定那位官員,還得捂緊了自己「溫崇洲」這個,不能讓殷無咎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為了將這一切安排的天衣無縫,連著好些天,溫訣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這一件事情上,以至於連進宮看一看殷無咎的時間都沒有了。
等他將這事解決好了,再見到殷無咎,卻發現對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面色看起來也十分憔悴。
「你怎麼了?」溫訣愣了一下之後,幾乎是立馬就想起了幾日之前的那個早上,殷無咎忽然嘔吐的事情來。
「沒有啊,師父為何這麼問?」殷無咎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不對的。
溫訣對於他如此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感到有些不悅,有心計較,一邊又因為心疼而捨不得說什麼重話,半晌,軟下語氣道:「上次讓你看大夫,你看過了嗎?」
殷無咎一頓之後,沒說話。
溫訣看他反應就知道什麼情況了:「不舒服也不知道看大夫,你是誠心想叫師父擔心嗎?」
「不是。」溫訣下意識否認,繼而又磕磕絆絆的補充,「我只是,只是一時忘記了……我這就讓趙總管傳太醫來!」
溫訣看他這慌亂無措、生怕自己生氣的小模樣,腦海里卻莫名浮現出他平日裡在大殿上面對文武百官時候的情形,指揮若定、穩如泰山,少年老成的完全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
殷無咎在溫訣的監督下,老老實實看了太醫。
自從殷弘陵退出帝王角逐之後,沈寄梅就做了個專研醫道的純臣,天子身體是關乎國運的大事,殷無咎信任他的人品,便特意讓趙延盛找了他,只是一番切脈,趙延盛的表情卻幾經變換,十足古怪,看的站在屏風之後的溫訣心裡一時都七上八下。
殷無咎心中也有些沒底:「沈太醫,朕是怎麼了?」
沈寄梅已經捏著殷無咎的脈門探了許久,怎麼探都是那一個狀態,就算再看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他終於鬆開了殷無咎的手。
「陛下只是有些氣虛體弱,稍加調養便無大礙了。」沈寄梅道。
「……如此便好。」沈寄梅剛剛那副表現,這時候再說沒大礙誰會信,殷無咎也是不信的,只是他知道師父可能正聽著,本就擔心沈寄梅會說出什麼嚴重的病情來,讓師父聽見了擔心,所以這時候聽聞沈寄梅這話,頓了一下之後,立馬就接了句。
然而叫他沒想到的是,沈寄梅這時候卻又突然來了個轉折。
他忽然從椅上站了起來,一撩衣擺跪到了地上。
「……」殷無咎有些懵逼,「你這是做什麼?」
「陛下的確並無重疾,只是陛下的情況卻比身患重疾更為複雜,臣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陛下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陛下請相信臣,臣絕不是信口雌黃,也非胡言亂語。」
殷無咎放在桌上的手輕抖了一下,然後道:「你既說了只是氣虛體弱,那開張調理方子便罷了,若是故弄玄虛,仔細朕降你的罪!」
殷無咎的語氣是不以為意的,但眼神卻有些凌厲,沈寄梅心中本就有諸多顧忌,見了他這態度,一時倒猶豫了起來。
自己就這麼貿然說出來,可信度實在太低了,要不還是回去找到曾經看過的那本典籍,再重新斟酌著如何向陛下說明吧!
如是想著,沈寄梅決定暫時將自己檢查出的問題藏在肚子裡。
可就在殷無咎讓他退下時,忽然,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