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也看著舒緬半垂的眼睫,一時語塞:「……對你來說,蹭鼻尖是……」
「嗯,」舒緬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深深地望嚮慕也,「師姐不知道?」
慕也心道她怎麼可能會清楚這種事,一時心跳如鼓,不敢與舒緬對視。
這誤會可太大了。
舒緬就這麼直直地盯著她,那眼神好像淬了火一般,又仿佛能拉出絲,教她不得不說些別的去打斷這旖旎的氛圍。
「我給你的髮帶呢?」
她說著,目光飄到舒緬頭上,他又換回了原先那條褪色的髮帶。
赴死前退還髮帶,這事著實不算體面。被慕也一提,舒緬面色一僵,眼裡的探究收了幾分,正如被踩了尾巴的貓,收斂了躍躍欲試的爪牙。
慕也只在心裡暗道幸虧他還有把柄在她手中,這一茬得以矇混過關,不料那邊舒緬再次出聲:
「師姐……我錯了。」
他不知何時又換上一副「悉聽師姐發落」的乖巧模樣,全然看不出先前那面不改色說出葷話的人也是他。
青年抬手扯落自己的髮帶,墨色長髮披落肩頭:「若是師姐願意,可否再為我束一次發?」
那頭長髮就落在油燈邊,火光躍動似乎下一瞬就會攀著髮絲直上,看得慕也心躁。
她繞到舒緬身後,一手落在他肩上,一手替他撩起那縷危險的頭髮。髮絲落在她手中,觸手溫涼。
舒緬屏住了呼吸。
慕也無聲笑了笑,從懷中找出那根鵝黃色的髮帶,從舒緬耳邊遞出去,停在他眼前:「馬上要睡覺了,還束什麼發。」
見身前人呆愣著不動,她輕輕晃了晃手中柔軟的帶子:「拿好了。再有下次,不給你了。」
*
慕也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總不時想起來舒緬說過的話。
「……師姐若真的不喜歡我,到底為何要對我上下其手,揉我的耳朵,摸我的頭,甚至於蹭我的鼻尖,向我求。歡呢?!」
回想起這句話,好像他的容貌,他的語氣和他的目光都一同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若不清楚這真相還好,一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慕也便覺尷尬得全身發緊。
窗外照進一點月色,破開眼前一片混沌的黑。這渾身發緊的感受中,竟又奇異地生出一點歡欣雀躍來。體內有滾燙的血液在流動,慕也一把將自己的腦袋蒙起來,感覺到自己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被子上。
忽然,她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氣。
她猛地掀開被子。
這香氣不知從何而來,卻好像無處不在。她嗅了嗅被單,上面明明只有乾爽的陽光味道;再拎起一縷自己的髮絲置於鼻下,也是澡豆的香氣。可她一放鬆身心處在這臥房之中,便能聞到舒緬身上那股溫暖的皂角香氣。
如此無孔不入,仿佛她與這間臥房也不過是藏在舒緬的袖中。
這荒唐的想法一出,慕也忽然意識到了被自己刻意忽視的東西——這座木屋裡只有一間臥房一張床,這些日子裡舒緬又是睡在哪兒的?
慕也心頭升騰起不安。她點亮床頭那盞油燈,舉著燈重回廚房。狹小的房間被微弱的燈火照得暗影重重,老舊的八仙桌撐起一個人。舒緬埋頭在雙臂之間,與慕也學生時代時一樣趴在桌上淺眠,綢緞般的長髮未被束起,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後,在燈光下反射出瑩白光澤。
他或許也未能入眠,即便入眠了也睡得極淺。慕也已刻意收斂了腳步聲,但他仍在慕也剛剛邁入廚房時便抬起頭,那雙清亮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舒緬的聲音有點啞:「師姐怎麼不睡?」
慕也輕聲說:「你這幾日就睡在這?」
「嗯。」
「為何不到屋裡去睡?」這種睡法,醒來後必定肩頸酸疼,還易落枕。
舒緬依舊望著她,嗓音好像沉入了水底:「不敢冒犯師姐。」
一陣穿堂風。
慕也畢竟大病初癒,打了個哆嗦。
「師姐快回去休息吧,別著涼了。」舒緬起身快步走到她身
邊,牽著她便往臥房走,看著她躺好,為她掖好被子才肯罷休。
窗外透出皎潔月色,白亮亮地灑一片在她身上,卻只肯留一隅在舒緬腳邊。
這月光太不公平。慕也的心忽然軟下來。她叫住轉身的舒緬,輕聲喊他的名字:
「……我不怕你冒犯。」=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