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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仍在費心懇求,時年十四歲的鐘若華自己卻清醒地很。

她沒有靈根。

即使留在這兒,得到仙門一時的庇佑,也絕非長遠之計。

在外面,她一個敗落世家的孤女,守著一份平凡的產業,在群狼環伺的凡間難以生存。但在水月門,沒有靈根的凡人就是最低等的存在,與路邊的狗尾巴草也並無不同,誰都能來踩一腳。

在這裡,她就能活得好嗎?

那可不一定。

直到易嬋破例接見了她。

對,易嬋見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單獨見了她——

「可憐啊。」易嬋初見她,就單手捧起了她稚嫩的臉頰,語氣中的惋惜之意,讓鍾若華下意識顫抖,「你們鍾家,祖上可是出過青梧仙子的。也不過數千年光景,就沒落至此了麼?」

青梧仙子……

鍾若華將這個名字默念了一遍。

早在她年幼的時候,她父親就經常與她敘述從祖上流傳下來的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與他們血脈相連的仙子。

她的修為深不可測,在機關術一道更是冠絕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彼時寧瀾州水患滔天,洪水泛濫,是她精心設計治水器械,引洪歸道,成功馴服讓肆虐的洪水,令其乖乖退去。

洪災剛過,又生疫病。她又展露了驚人的醫術,妙手仁心,懸壺濟世,拯救千萬百姓,成為了百姓心中的守護神。

鍾若華第一次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她還會滿懷期待、急急地追問:後來呢?

父親語焉不詳,但終歸是嘆息了一聲:……後來嘛,如此功德無量的仙子,自然是飛升上天了。

那天傍晚,鍾若華在和同巷的孩子們聚會的時候,就高調且自豪地宣布:我們祖上出過仙人!

卻換來了一片嘲笑聲。

只因數千年來,飛升上天的修士不少,卻也不多。為崇道法,他們每一個都是被記錄在冊、流芳後世,時時受人敬香禮拜的。

程家的先祖中如果真的有飛升過的仙人,外人怎麼會不知道呢?

鍾若華不服氣,憋著一股怒氣跑回家去質問父親,卻換來了父親大變的臉色,和嚴厲的告誡:

「若華,我們祖上有仙子飛升過的事,是秘密,是誰也不能告訴的秘密!」

「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我們就會有麻煩臨頭的!」

鍾若華實在想不通,炫耀一下自己飛升的祖宗,能給她帶來什麼麻煩。

那是,她只有滿心的失望,和心灰意冷……

父親八成是在騙她。

為什麼?先人沒有飛升過,那就沒有,有必要編造出一個如此拙劣的謊言來欺騙小孩子嗎?還是說,父親是覺得這樣說就能讓她心甘情願地去看完那些枯燥乏味的醫經,讓她照著父親的期待,成長為一個優秀的醫者,哪怕她自己根本對此道不感興趣麼?

從此,這件事成了深埋在鍾若華心中的一根刺,也再沒有跟任何人提及。

直到那日,易嬋在她面前展示了一副畫像:

那是一副不知道是多麼久遠的、筆觸已經近乎模糊的畫像。

上面畫的人是個素衣女子。打扮不同於當下朝代,舉手投足間都流露著盎然古意。

她逆著光,橫臥在樹蔭之下,山林春水邊。鴉青色的長髮松松挽著,半掩在光暈中的面容,有種從容、慈悲的靜謐感。她裙角周邊圍繞著長長的捲軸,大約是什麼法器,幾乎看不到盡頭,上面散落許多攤開的經文,以及正在晾曬的藥材。

一看望去,草木的清苦味道穿越了不知多少代的時光,仿佛又浮現在鼻尖。

鍾若華近乎目眩神迷地,看著那副畫像。

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從她的血脈中覺醒——

這時,易嬋的聲音緩緩傳來,明明是清冷的聲線,卻莫名帶著一絲蠱惑的味道:

「這位仙子,是真實存在過的。」

「其道號,名為青梧。」

「甚至,她的功績之高,聲名之盛,即使是那些飛升的道君也無法與其相比——」

「這就是她被抹去了一切存在記錄的原因。」

說著,易嬋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晦暗起來:

「而她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成就,就在於,她是千載唯一的先天靈胎。」

「而你……鍾小姐。你身上流著與青梧仙子相同的血脈。」

「若是操作得當,有朝一日,你也有希望,誕下一個真正的先天靈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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