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請您放心。」荀妙菱微微一笑,如皎皎清月,溫和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味道,「如果魔族中途違約,我就用神器在海天結界外面給他們再加一把鎖,讓他們永生永世都別想出來了。」
因為簇幽在場,荀妙菱的話有所保留。
實際上,魔族的態度是一回事,實操起來卻是另一回事。她能用渾天轉息輪把那些魔族撈出來、送上天,時候到了,自然也能把他們全給送回去——
她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利用魔族,那又怎麼樣?
在座的長老們:「……」
宋識檐半天沒說話,此時才開口道:「論起仇恨,我們和天上的那些混蛋也有無數的帳要算。既然都是要報仇雪恨,何必假手他人?我們自己來就是了。」
他的語氣平緩,觀念卻是所有人中最激進的。
其他人只是在考慮把魔族放上天界靠不靠譜,而宋識檐想的卻是,魔族關著就關著,人族自己先上天把該殺的都殺了。回過神來,再把魔族給處理掉。總結,就是人族單挑仙魔兩族。
荀妙菱:「……」
荀妙菱嘆息一聲:「人手不足啊。」她道,「我們歸藏宗雖然是第一大宗,但事情若真的挑明,又有多少人願意跟著我們冒險呢?」
荀妙菱可沒忘記,自己曾經看見過的「未來」。
在人間打保衛戰,仙盟的諸多修士尚且不能團結在一起。何況是主動攻上天這種危險的事。
這個急先鋒,還真只有魔族敢去做。
荀妙菱的計劃聽起來大膽,但卻是目前最有效率的一條路。
諸位長老心裡有了考量之後,紛紛將視線望向簇幽。
簇幽:「……」
她自然是想給魔族爭取這個機會的。
「一切事由,我會向魔主如實稟報,我相信魔主會答應的。」她神色誠懇,眼角的紅痕似血,素白幽麗的面容看起來純真又魅惑,「只是我們魔主被關在伏魔鍾里太久,已經有些瘋癲。要喚醒他的理智,我還需要一樣東西……」
就是之前被歸藏宗的人誤打誤撞收起來的,歲淵的兄長,巫族曾經的族長——桑祁的殘魂。
「既然這是阿菱的判斷,那我信她。」
玄明仙尊沒有猶豫太久,把聚魂旗和桑祁的殘魂從封印中取出,交給簇幽。
簇幽拿了殘魂,和歸藏宗的人行禮告別,當場回了魔域。
歲淵是整個計劃中的重要戰力,魔族必須想辦法喚醒他的神智。自然,魔族也不想要一個瘋子來做魔主。
開完會之後,玄明仙尊很想把荀妙菱揪過去耳提面命一番,讓她靜靜心,沉澱一下,卻得知荀妙菱還有其他事要去做。
「我要和林堯去胥柳城一趟。您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
人間。入夜時分。
夜風掠過,天上的雲層漸散,在幽暗的庭院中落下一片銀輝。
胥柳城,城主府內,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男子斜倚在軟榻上,四五個婢女戰戰兢兢地伺候在旁,不時為他斟滿琥珀色澤的酒液。
那男子眼眶青黑,五官已經浮腫,一杯接一杯地往自己嘴裡灌酒。他周身酒氣熏天,還混合一股薰香和嘔吐物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嘔。
「啪——」
一個老僕失手打翻了酒壺。
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地扭過頭來,頹廢黯淡的眼中迸出駭人的凶光。
「拖出去。」他輕聲道,聲音疲倦卻陰狠,「給我打死這個不長眼的老東西。」
老僕臉色瞬間煞白,連忙跪下,拼命求饒,不一會兒額頭上就磕出了一片血跡:「少城主,求您饒了我吧——」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卻皆是神色麻木,無人敢為其求情。
吱呀。房間的門打開,兩個沉默的護衛進來,拖著那老僕就走。
老人的掙扎和哀求打破了平靜的夜色。
片刻,廊下傳來錯落的腳步聲。一名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闊步而來。
他身姿挺拔,兩鬢染霜,卻難掩威嚴氣勢,身後跟著數名亦步亦趨的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