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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輕聲道:「傅溶在長安,我不走。」

柳章道:「你不但沒走,還殺了人。」

江落道:「為什麼不能殺人?」

柳章道:「你說呢。」

江落聽了這話,聯想傅溶此前所言。原來他們陡然換了一副面孔,如此疾言厲色,皆因她殺了向雲台,罪不可赦。於她而言,那實在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江落有一套自己的邏輯,她嘗試辯解,「人每天,都要踩死很多螞蟻。螞蟻也可以吃人。」

柳章道:「人乃萬靈之長,豈能與螻蟻相提並論。」

江落怔了怔,疑惑萬分:「憑什麼……」

她又產生了這個疑問。

憑什麼?在她的世界裡,人踩死螞蟻,螞蟻殺死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天理循環,落葉歸根。死了又怎麼樣。螞蟻和人都不會滅絕。他們源源不斷,千萬年共存。為什麼殺人突然成了一個巨大的過錯。傅溶指責她,連柳章也不放過她。她不明白。

柳章掌心符紙熊熊燃燒,旋轉著,窗戶紙上透出明亮火焰。

傅溶捶打著門板,語氣透著焦灼,道:「江落,你認錯。你快跟舅舅認錯。」

江落道:「我做錯了什麼。」

傅溶急切道:「你認錯啊!你告訴舅舅,說你會改。」

改什麼?弱肉強食,天性使然。

江落滿心困惑。螞蟻把向雲台的屍體吃得乾乾淨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活著,又沒有消失。一整個活著就一定比零零碎碎地活著更高等嗎?江落覺得他們真是不可理喻。傅溶勸江落認錯低頭,求得柳章諒解。江落卻認為自己什麼也沒做錯。

顯然這並非對錯之爭,而是他們本質上差異。

傅溶看不清楚真相,一廂情願地認為,道歉便能解決問題。

「舅舅,江落她知道錯了,你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第10章 困獸「她的血是萬毒解藥,同時也是一……

柳章手中符紙飛向了江落。

江落後背猛地撞在門板上。她十指抓撓著地板,無所依靠。

「傅溶……」她艱難叫出他的名字。

「舅舅,」傅溶方寸大亂,道:「別殺她。」

江落仰起頭,符紙貼在她額頭上,蓋住整張臉。硃砂滾燙,腐蝕著皮膚和臉骨,劇痛叫人精神恍惚。她像是活活剮去了一層。她手指痙攣,想揭開符紙,卻一動不能動,仿佛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柳章居高臨下審判她,不給她脫逃的機會。江落頭痛欲裂,心底里一根毒刺破土而出。她忽然懂得了何為怨恨。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殺我?她抱著腦袋,發出一聲悽厲慘叫。

傅溶被那叫聲嚇壞了。

他什麼都顧不上,在外頭

瘋狂推門。下一瞬,他再次被柳章打飛。這回下了狠手的。傅溶飛到竹林撞斷了三根竹子才停下來。柳章顯然對他失望透頂,沒想到傅溶會如此不辨是非,為一隻妖精失去理智。傅溶又心痛又自責,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江落死在自己眼前。

哪怕舅舅怪他,他也必須阻止。

傅溶爬起來沖向竹屋,道:「舅舅,我求你,你別殺她!」

柳章不為所動,目睹江落痛苦掙扎,在地上蜷縮成團。他緩緩道:「長安有驅魔司大陣護體,大妖進不來。你為了跟傅溶回家,挖出自己的內丹。卸下所有防備和武器。你誰也打不過,應料到會有今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不可能沒有留後手。」

江落的指甲在門板留下長長的刮痕。

她掙扎的幅度漸漸小了,失去了力量。

柳章揭開江落臉上符紙。

江落徒勞無力地躺在那裡,頭髮散亂。眼底最後一絲光芒閃爍。血順著眉骨滑下,弄髒了她的眼睫毛,白淨的臉。她的內里即將潰散,灰飛煙滅。柳章還在等她的後手。這樣狡猾膽大的妖精,怎麼可能蠢到一點後手都不留。江落嘴唇蠕動,似乎要說什麼。

她氣若遊絲。柳章俯身,低頭去聽。

「傅溶……」

她叫的是傅溶,到死還在叫傅溶。

柳章頓住了。有一剎那的愣神。他以為江落彌留最後一口氣,會選擇殊死一搏,偷襲。又或是拿出自己最大的籌碼來進行交易。妖精都怕死。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叫了傅溶的名字。這一聲太輕微,像聲呢喃。隔著門外的傅溶都未必能聽見。只有柳章聽見了。

傅溶破門而入。他臉色比死人還蒼白,手中劍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她死了?」

柳章看了傅溶一眼。傅溶站在那,也並不是要崩潰的模樣。他見過無數妖精的湮滅和死亡。只是呆住了。沒有做好準備,顯得不知所措。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喘不上氣來。他如同溺水之人,即將窒息。柳章看他的臉色有異常,不是心痛活著悲傷造成的。柳章握住傅溶的手腕,「同心蠱?」

脈象跳動時快時慢,仿佛琴弦即將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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