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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的官袍唰唰抖動。

城內巡防嚴密,城外設禁對往來人口嚴加盤查。一個賣菜老農拉著板車進城,翻了車,瓜果滾落一地。眾人幫忙收拾乾淨。檢查無異,放行。軍民和諧,井然有序,儼然一座安寧太平的邊陲小城。然而謝秋泓六七年剛到任此處時,尚且是滿目瘡痍的一片廢墟。

幕僚王思搖著羽扇,感慨道:「若非大人苦心經營,陽州焉能有此日。」

謝秋泓道:「六年了。」

王思道:「快七年了。」

謝秋泓吃了一嘴羽毛,將王思的破扇子往外掰,道:「這麼大的風,別搖你那破扇子了。」

王思卻要維持高人風範,「諸葛先生羽扇綸巾,運籌帷幄,乃是我輩讀書人頂禮膜拜的典範。」

謝秋泓是靠軍功升上來的,讀書不多。但諸葛先生他肯定知道,他對王思裝模作樣十分不屑,道:「要學在心裡學。」

王思仿佛他肚子裡的蛔蟲,道:「大人是想說,但行忠義良臣事,人人皆為孔明。」

謝秋泓捋著鬍子,點點頭道:「是這麼個道理。」

王思又問:「那大人是孔明嗎?」

此言意味深長,謝秋泓默不作聲,手按在城牆一塊土磚上。行伍出身,他手指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粗繭。穿著太守的官袍,也像個扛大刀耍花槍的武夫。他左眼蒙著黑色眼罩,那是當年在榮南軍打仗的時候瞎的。他以為自己會打一輩子仗。

他答應過一個人,會為大梁守住南大門。

縱使千萬妖魔兵臨城下,也休想突破陽州,進入大梁。除非跨過他和五萬榮南軍的屍骨,把陽州夷為平地。謝秋泓今年三十多了,他身體不錯,自認為還能再守四十年。但他沒等到妖魔再次入侵,大梁反倒垮了。

謝秋泓重重嘆氣,仿佛脊梁骨都彎了,「我算什麼忠臣,陛下駕崩,隔了兩個月我才知道。」

長安暴亂,陽州相隔千里,加上下了數月的暴雨。山中道路垮塌。阻絕音信。等長安的消息傳到陽州時,黃花菜都涼了。別說北上勤王,他們連奔喪都趕不上。第二波消息傳來,已經是改朝換代秦愫稱帝。在此之前,謝秋泓連秦愫是誰都不知道。

一切就是這麼突然。

「新朝國號稱衛,女帝陛下號建元帝。滿朝文武半數倒戈半數暴斃,封賞的詔書已經到了陽州。」王思收起扇子,嘖了一聲,「那位女陛下看重大人,給了個南王的爵位,大梁可從未有過異姓王。咱們陽州在朝廷素來不受待見。女陛下竟開了如此之高的價碼,令人稱奇。」

謝秋泓聽了心下不快,駁斥道:「篡國妖女,算什麼陛下。」

王思風輕雲淡道:「這麼說來,大人不願投誠,依舊忠於大梁。」

人活一個忠字,丟了忠義,豈不連畜生都不如。

謝秋泓做的是大梁的正經官。

從沒想過背主投榮,可事到臨頭,內中糾葛比想像中更加複雜。

女陛下雷霆手段,黨同伐異。把控著長安,大肆籠絡外地勢力,投誠者加官進爵,反抗者派兵鎮壓。有謠言稱,秦愫乃是妖邪所化,人人得而誅之。

又有一路說法,稱秦愫其實是是楊玥鬼魂顯靈。因柳氏殘暴無德,上天降罪,才有妖魔鬼怪禍亂長安的劫難。上蒼有好生之德,遣神使聖女降臨人間普度眾生,還世間一個太平。凡不敬神女,則為不敬上天,會遭天打雷劈。

兩個流言各執一詞,打得不相上下。

或說秦是妖,或說秦是仙。腥風血雨,各執一詞。

對於陽州百姓來說,改朝換代目前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不過茶餘飯後多了些談資。日子該怎麼過,照樣怎麼過。女帝登基還算件很稀奇的聽聞。而謝秋泓需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了。他是太守,當著大梁的官,可大梁卻沒了。

謝秋泓幾宿沒睡好覺,早已痊癒的左眼又開始隱隱作疼。

幕僚只謀不斷。無論上司做出任何決定他都能講出好壞來。王思瞧太守的態度,仍然偏向於大梁,嘆道:「長安亂成這樣,歸根結底,還是太子失蹤的緣故。」

謝秋泓被提醒了,道:「昨天東南來信,不是說太子找到了嗎,那個人叫薛什麼來著。」

王思補充道:「薛凜,東宮屬臣,薛侍中。」

謝秋泓道:「對,就是他。」

太子失蹤後,東宮屬臣流散,要麼被殺要麼不知所終。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以薛凜為首,逃到東南一帶。他們打著太子的名號籠絡勢力,宣揚秦愫妖女論,公開與新朝唱反調,立起一面鮮明的旗幟。有不少人支持他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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