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肖聞鎖在車上時料到他不會老實,但沒料到能下這麼狠的手。這個人對他好的時候無從挑剔,溫柔細緻,捧著怕掉了含著怕化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肖聞從不樂意吃虧,誰犯著他的利益,他就必須得全數奉還回去,直到自己心裡舒爽了才算罷休。
江從道以往大多見的都是肖聞好的模樣,真把他當成了個脾氣好的主,但從昨晚上到現在他已經挨了不下三頓,說實話,他還真有點怯了。
最要命的是,他偏偏還對肖聞下不去手。
別說對肖聞動手,江從道一看見他就想貼上去,想親想抱,想脫衣服,就像一種刻進身體裡的習慣,明明意識里自己該恨他,但這具身體又無法控制地依戀著他。
這麼下去,怕是哪天到了床上都挺不直腰。
江從道扶著欄杆站起身,那裡還在隱隱作痛,他儘量忍著不讓自己的表情過於扭曲,咬著牙走到大廳,翻出抽屜里的杯子。
好巧不巧,只剩下兩隻,還是他當時買給肖聞的情侶杯。
更鬧心了。
卷閘門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將盧可懷中的孩子嚇得一陣一陣哭泣,江從道聽著心煩,將窩在車上的小文放了出來。沒過一會,那孩子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新玩意,終於止住了哭聲。
剛才還在要溫水的某人眼下蓋著被子睡得正香,江從道把水端過去放在床頭。養狗還得給點食呢,再怎麼著也不能把人渴死。
他看見肖聞放在外面的雙手,下意識幫他拉了拉被角,反應過來之後又一甩手扔了回去,心想凍感冒了才好,凍感冒了就沒那麼大力氣找事了。
目光掠過蜷曲的手指,手銬銬住的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紅痕,約莫是昨晚在車上干架時磨出來的。江從道站在原地盯著那道痕跡,不知不覺地蹙起了眉。
良久,他終於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他走到車上,拿了酒精和一塊紗布,放在肖聞醒來就能看到的地方,隨後若無其事地轉頭離開,鑽進了車裡。
這就好像陽台上有隻流浪貓,有人嘴上說著不稀罕,還頓頓都要往外面扔點東西,偶爾還掀開帘子看看餓沒餓死,別人要是問,他還要說:「我吃不完,隨手扔的。」
自欺欺人。
江從道側躺在后座上,將頭埋進角落裡,身體縮成一團,一邊批判自己剛才的行為是如此地自輕自賤,一邊又控制不住地想肖聞是否會明白他的用意。他想自己真是魔怔了,明明以前不是那麼擰巴的人。
都是因為肖聞。
那個時候肖聞讓他走,他偏不,死纏爛打地要討個說法。涉世未深的江從道甚至一度放棄為父母尋仇的想法,放任自己沉溺在肖聞構建的,完美的情愛之中。
流浪已久的人偶然路過一扇門,裡面有人「咚咚」敲了兩聲,他就停下了,然後,門打開,他走了進去,便理所當然地以為,那扇門是為他開的。
別人隨便的擰一擰把手,江從道就以為找到了家。
他給肖聞買戒指,買項鍊,買各種他認為能代表情意的物件,不惜跑遍七八個小鎮,只為了買一枚肖聞曾經喜歡但又弄丟的同款指環。他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換成情侶款式,只等著肖聞的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