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江從道本能地反身肘擊,提膝一頂從光頭的束縛中逃脫,快步朝著出口的方向跑去。
身後的起鬨聲一浪高過一浪,整個地下集市轉眼間成為追逐獵物的狩獵場,嘶吼咆哮的野獸伸出利爪,而被圍在其中的獵物在劫難逃。
「胳膊腿兒嚼勁指定好,賣個好價錢。」
「你別想,這貨色分了可惜,不如囫圇個的賣到富人區去。」
看熱鬧的人說說笑笑,如同林中凶獸的眼神一道道射過來,已然將江從道視為了囊中之物。
「跑快點啊,被抓住了就慘嘍。」
「別把人嚇死了,死了不好賣啦!」
只顧著往前跑的江從道頃刻間掀翻了數十個攤位,眼看著離出口處的甬道越來越近,腳下卻猛地一沉,一根埋在地下的麻繩剎那間繃緊,攔住了他的去路。
身體忽地滯空,隨後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速度太快,他甚至能聽見掠過耳邊的風聲。地面並不平整,肉眼可見散落的石塊,劇烈的撞擊之後是蔓延整個背部的鈍痛,像是生生被人拍斷了骨頭。
追逐的人已經趕了上來,江從道一隻胳膊支撐著身體,另一手掏出了槍。
這把槍自他買來後從未對人開過,大多都是當作對峙的籌碼,只偶爾放兩個空槍嚇唬嚇唬人,而眼下已然到了非開槍不可的時候,握著槍柄的手指緊得發白,槍身幾不可見地顫抖。
擦傷的眉骨滲出鮮血,沿著皮膚緩緩向下流動,鮮紅的液體染濕睫毛,循著紋路滲入眼角。
江從道:「別過來......」
沒有人會將這句話當一回事,江從道就如同一隻負傷的籠中困獸,於狩獵的人來說,可憐而誘人。
繩索,尖刀,槍枝,泛著冷光將他包圍,江從道心裡清楚,如果繼續這麼趴在地上,那他早晚要成為黑市中央那個巨大鐵籠里的一員。
離他最近的男人陰笑著舉起了槍,槍口中填著一支藥劑,那興許是一針麻醉,江從道來不及再多想,當即扣下扳機——
砰————
子彈出膛,打穿麻醉槍穿過男人的手臂,帶出一道血線,江從道腰腹發力,將擋在跟前的兩人踹倒,猛地從地上彈起——
刀光划過,險險削去幾根髮絲,銀色的光刃在瞳孔中映出形狀,江從道向後撤身躲過一擊,背後卻一涼,他無處可避,任憑刀尖陷入更深處,手中的槍在回身時打了個旋,江從道手握槍口,槍柄直擊那個人的太陽穴。
通往甬道的方向終於在這一番出其不意的反擊後閃出一條道,江從道一秒不敢耽誤,儘管背後的衣料已經被血浸染了大片,但這是他唯一求生的機會。
「別讓那小子跑了!」
「開槍啊,咋都愣著啊?」
方才那群人都自覺地遠離了這裡,不明情況的一兩個還想上前去追,但很快又被人拉了回去。
「老胡頭來了,閃開點。」
只見入口處立著一人,手裡端著一把自動步槍,儼然是那看門的長鬍子男人。
連續射出的子彈追著人跑,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嵌入牆體,激起塵土,剎那間牆上便出現一連串的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