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土壤的筆記本迅速被森林吞噬。
羅科諾夫站在原地,被森林緩慢包裹。
他成為了森林的一部分。
時間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
羅科諾夫的手機響起音樂,在寂靜的森林中刺耳得像一個不協調的音符。
是換班的時間到了,他定好的鬧鐘。
人類世界的機械與產物將他從土地里拔出。
羅科諾夫忽然意識到自己身上帶的本子不見了。
記憶還整個缺失了一段。
頭有點昏沉,還有點重……
他甩甩頭,一不小心將腦袋扭到了身後,羅科諾夫將主枝幹掰直,伸手扣上額頭的時候,突然感覺頭頂有點硬硬的。
羅科諾夫伸手摳了一把,摸索著邊緣,翹下一塊樹皮。
「什麼啊,是頭髮啊。」他將樹皮丟在地上,被他撕開的頭皮鮮血淋漓,「我還以為是頭上掉了只蟲子呢。」
現在他要做什麼來著?
哦……對,到換班的時間了,他要去換班。
羅科諾夫邁著自己的三條腿,從森林邊緣開始行走。
很顯然,他忘記了自己是從哪邊來的,本能地追逐著溫暖的方向向前。
他走到了另一個小隊的駐紮地點。
這裡已經空無一人。
只有地上的篝火亮著,邊緣還有砍好不久的木柴。
羅科諾夫愣了片刻,挪動自己的四條腿走上前,他喊道:「有人嗎?裡面有人嗎?」
看到帳篷上的隊伍番號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方向走錯了。
但是他現在實在有點渴,他找到這個小隊的庫房,找到他們的飲用水。
礦泉水瓶已經撒了一地,邊上都是鼓起的樹根,樹根將瓶子扎得千瘡百孔,完好的水瓶為數不多,裡面漂浮著淡淡的紅色,湊近看去,裡面是上百隻透明色小蟲子鮮紅的雙眼。
這些蟲子活潑又活躍,完全透明的身體能看到近乎透明的內臟,鮮紅的眼睛在水中漂浮著。
羅科諾夫看到了,但他下意識覺得不用去管。
他喝完了一瓶水。
一瓶,又一瓶。
下意識蓋上瓶子的時候,他忽然頓住。
他想起來了,瓶子不應該是關上放的,瓶蓋應該打開,不然這樣樹根無法喝水,蟲也沒辦法產卵。
他之前在自己小隊喝水的時候好像就是打開瓶蓋喝的,要產卵才行,有蟲卵的水才是乾淨的、健康的。
只有有蟲的水,才能證明水適合生命生存。
他走之前,好像還特意打開了所有瓶蓋。
真是的,他的隊友真是一點都不注意,差點就把水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