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你最好停下,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麼。」青年說完,丟給他一瓶眼藥水,「拿這個東西塗在眼睛上吧。」
葉止戈知道這些剛剛接觸深淵入侵的人防備心和戒心都很重,他自己也拿出一瓶眼藥水,塗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這只是用眼藥水瓶裝的,暴露在深淵環境下三分鐘的水而已。
蟲尚未孵化,只有蟲卵的水。
謝爾蓋的大腦有些鈍化,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現在很不對勁,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丟給他的眼藥水瓶被他接住,他遲疑著伸手塗抹到自己眼睛上。
下一瞬間,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樹木高大而陰沉,墨綠色的松針成為陰鬱的灰色,在樹幹上長出許多張類似人臉的紋路,地面不再是純粹的落葉與土壤,而是許多扭曲的樹根纏繞在一起 ,幾乎交錯成一張樹根編織的地毯。
巨大而噁心的飛蛾滴著膿液,降落在樹梢之上;腐爛的松鼠在運送指骨;只剩半邊的烏鴉歪著頭,大腦從只剩一半的頭骨之中掉下里;遠處能見到一隻龐大到幾乎有飛機大小的蜘蛛正在空中對準月亮織網,它的猩紅絲網上低落濃稠血漿。
樹冠上能見到各式各樣的人與生物。
只剩半邊的、腐爛的、腐朽的、風化的、還有些極為瘦削,胸膛留存著些微的起伏。
他們都被樹枝製成的吊索懸掛在空中,冷風吹拂而過的時候,就像在空中晃動的臘肉。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隊友們。
他們之中有一半都在樹上,另一半在土裡。
是的,一半一半。
不是人數的一半,是上下兩半的一半。
他們的頭都掛在樹冠垂下的絞索之中,下半身則倒栽蔥一樣,倒著插在泥土之中。
以腰部為界限,他們一半成為果實,另一半成為幼苗。
謝爾蓋覺得自己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否則怎麼可能在這種東西上面看到古怪的生命力?
他後退數步,放下自己頭頂的東西,才發現自己頭上有些許粘稠和冰涼。
仔細一看,他發現自己手裡正拎著一罐子柴油,將自己澆了個通透。
打火機還在手裡,還好尚未點燃。
謝爾蓋立刻將手中的打火機扔出老遠。
葉止戈一把接住,趁著謝爾蓋沒工夫意識到收到自己的口袋裡。
「你還有最後兩個隊友還活著,趕緊叫醒他們……還有不要讓它們意識到,你已經能看見它們了。」一隻巨大的螳螂在葉止戈肩膀上爬過,它長著刀刃般的翅膀,一張禿頭的男人臉,眼睛大得出奇,正在盯著葉止戈的臉看。
螳螂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人的臉,卻是昆蟲的結構,占據著近乎半張臉的眼睛近乎懟到葉止戈臉上。
這個曾經見到蟑螂都會跳一段霹靂舞的嬌弱OMEGA面不改色。
深淵不會遷就任何人,不適應就得死。
如果不看到,自己什麼時候死去都不知道,但看到了……某種意義上可能死得更快。